父亲赶来时,我身上已经伤痕累累。
牙齿咬的咯吱响的父亲,一把夺过皮带,高高扬起。
“哥!别……”一旁的青年匆忙大喊。
昏睡中的我,丝毫不知打我的竟然是我的爷爷……
父亲手中的皮带随意丢在一旁,双手颤抖的解开我,抱在怀中向外走去。
“管好你儿子!再敢进我门,腿给他打坏……”爷爷的话,让父亲身形一顿,胸腔剧烈起伏后猛地一呼气,彻底离开爷爷家。
“发丧吧!”爷爷看着父亲走后,沉默半晌。
身后的二伯犹豫一番后,小声说道:“那大哥家……”
“就当他死了吧!”爷爷说完,重新走回房内。
院中的二伯看了眼上房,又看了眼院墙。
“哎……”
……
抱着我,父亲跑回家中。翻箱倒柜的找出药箱,轻手轻脚的为我抹药。
即使他已经尽可能的放轻动作,可剧烈的疼痛在加上药水的刺激还是让我惊醒。
恐慌的向后退去,瘦小的身躯瑟瑟发抖。
父亲很是心疼,想要伸手安慰我。
没想到,手刚放在我身上。我就像疯了一样大喊大叫。
那时的记忆多数已经模糊,父亲具体是如何安慰我的已经不记得了。
只记得当母亲刚回到家,隔壁突然响起了唢呐声,紧接着父亲面色大变跑了出去。
或许是因为第一次听到唢呐声,本已安静下来的我心情莫名的狂躁。
母亲回家后看了我一眼,拎着菜刀就走出房门。
刚到院子中,隔壁突然传来哭声。
随风飘散的白色纸钱,零零散散的飞过围墙落在我家院中。
母亲身上的气势突然一散,手中的菜刀掉落在地。
转身想要走回屋内,只是刚走几步又转身向外走去,在停下,在转身……
内心挣扎的母亲猛然听到门外的喝骂哭喊声。
“滚!滚回你自己家,我没你这么个儿子……”叫骂的是爷爷,而哭喊的正是父亲。
“爹!娘是怎么走的……你让我进去……”父亲哭的几乎快要背过去。
任凭四周的同村长辈如何劝说,爷爷就是连打带骂,不退一步。
绝望的父亲扑通一声跪倒在爷爷门前。
院内的母亲终于不再踌躇,转身走回屋内。
流着眼泪,轻手抱起惊慌的我。
没有收拾任何东西,直接走出院门!
再路过爷爷家门时,所有人的视线都看了过来。
满身鞭痕的我,在看到爷爷后突然抽搐起来。
“啊……啊……走……走……”不停挣扎的我,让母亲一阵慌乱。
抱着我看都没看其他人,直接走出村子。
父亲看着我们娘俩的背影,想要出声却不知为何再次低下头,拜倒在地。
而我被母亲抱在怀中,身体还在颤抖。
脸趴在母亲肩头,正对爷爷家门。
在那古铜色的大门外,一黑一白两道身影吐着长舌目送我们离开。
……
上营村奶奶的丧事从头到尾,没有我们一家人的身影。
村里谣言满天,说什么的都有。
跪在家门外的父亲,在第二日终于晕倒。
被手忙脚乱的村民,抬回了家。
这一切,似乎都与底王村的母亲和我无关。
在那时所有人都想不通,为何血浓于水的亲人会闹到那般田地。
在底王村,外公全家将我当成了宝贝。
全家人乐呵呵的招待我们娘俩,所有好吃好喝的东西都拿了出来。
可到了晚上,全家人都遇到了难题。
在镇上生活的大舅一家,也在前几日返回家中。
因此,房间不够住了!
要强的母亲,从头到尾都没有说上营村的事。
当夜就要带着我返回上营村。
可年岁阅历都足的外公,在我们来时就已经猜到了大概。
再加上我那满身伤痕,更是说什么都不让我们走。
于是,在绞尽脑汁后。外公突然想起了自家的果园。
在那个年代,农村果园每到成熟之际都会有被盗的情况。
所以,果园中都会修建一座房屋。
于是,全家人摸黑打扫了果园。
就这样,我与母亲跟着不放心的外公外婆,全都住进了果园内。
那段时光,即便在多年以后依然让我难以忘怀。
每晚深睡之时,闻着果香。听着虫鸣鸟叫很是惬意。
天亮之时,大舅家的胖表哥准时来与我玩耍。
全家人的热情让我感受到了巨大的幸福!可是很快所有人都发现了我的变化。
从我来到外公家,再没有人听我主动说过话,也没有听见我笑过。
“孩子估计是受了惊吓!慢慢就好了!不打紧……”外公不停宽慰着母亲。
在那个年代,几乎没有人能理解心里创伤是什么意思。
于是,怪异的我成了底王村玩伴中的异类。
我的胖表哥也因此,隔三差五将别人打哭。
好在很快,我的胖表哥就打遍底王无敌手,成了当代村中的孩子王。
“大头大头下雨不愁,人家有伞,我有大头!大头来了……”同年播放的知名动画片让村里孩子,每次见我都会大声唱出。当然,聪明的他们都是在表哥不在的情况才敢如此。
随着时光飞逝,我与母亲在外公家住了三个月了。
期间,父亲来回跑了十次不止。一遍一遍的恳求我们回家,可母亲却丝毫不理。
……
“村里死人了,你们敢跟我去嘛?”胖表哥在外公外婆的喂养下,越发敦实,此刻他站在高高的沙堆上大声喊叫。
“你敢去我们就敢!”一个瘦小的孩子高声回应。
就这样,四个孩子连同我。在表哥杨旭光的带领下一窝蜂的跑到田间。
我们到的时候,一身孝衣的王家人围成一圈跪在田地里。
而在他们身前有一个挖好的长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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