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 现实虚幻有距离 水落石出现真相

的他来说，却认为是嫦娥正直的表现。

    他表面上对玉帝王母的卑躬屈膝，为了权势选择趋炎附势；翻云覆雨、欺上瞒下；他把三妹压在华山下，还追杀她的儿子；再加上他杨戬有天庭走狗（嫦娥语）的“美誉”，所有这一切的一切，在他看来正直善良的嫦娥，就应该表现出对他“深痛欲绝”才对。

    无间道期间，他真的很压抑、很苦闷。

    其实他完全没有必要这样瞒着众兄弟，甚至瞒着嫦娥。但他还是瞒了。是怕他们受伤害？是为了保护他们？还是不信任、怕他们泄露了秘密？好像是这么回事，又似乎不完全是。

    有时候，“习惯”的思维方式真的很可怕！

    和敖寸心的千年生活，他习惯了凡事不解释，习惯了凡事自己担着，习惯了不想向任何人吐露心事。但让他不明白不理解的是，他的心思为什么敖寸心每次都能猜个十有八九。

    做了司法天神后，这种“习惯”的“惯性”依然“习惯”地维持。

    外人只看见了敖寸心的刁蛮；只听见了对敖寸心不好、不利的话语；只认为敖寸心势利，妒忌、不可理喻，只以为敖寸心不理解他、不懂他，其实杨戬非常清楚，敖寸心什么都知道，她不过是想让自己按着她的想法做罢了。而这恰恰是他杨戬不能做也不愿做的。

    他对嫦娥究竟是什么感情呢？

    朦胧的月光，绝色的容颜，优美的舞姿，含情的双眼，脱俗冷清的气质，高高在上的仰视，是男人全部的幻想。

    而刚刚还满腹幽怨、毫不留情地数落你，转身又给你端了杯热茶；一边念叨着你这不好那不好，关键时刻又处处维护你的，则是男人现实的糟糠。

    幻想与现实，中间是距离。

    千年来杨戬本人就是位于这两者之间的距离。

    千年前的杨戬，对嫦娥的思慕；与其说是“爱”，不如说他爱自己心中的想象，爱想象中的嫦娥能给与他的内心深处渴望的父母爱情下家的感觉。

    上天后的杨戬，树旗为妖的“爱”，不如说是“欲”的念头更大一些。所谓“爱”是付出、“欲”是索取，应该说“在一定条件下”才对，因为爱欲本就一体。只是，单凭激情的爱恋，是抵不住刻骨铭心的。

    很长一段时间，他只要闭上眼睛，嫦娥那双脉脉含情的双眸，就会浮现在眼前。很长一段时间，他一直以为那双秋水会注视他。很长一段时间，他以为嫦娥不接受他是因为“后羿”。

    关于嫦娥和后羿的故事，除了儿时听母亲讲的“护药”传说外，其他诸如“偷药”说他也清楚得很。别人也许碍于他“千年望月”不会对他讲什么，但无间几百年，涉猎繁多的他，把三界人鬼仙神玩儿弄于股掌之中，说他没有看过“古卷书籍”这不是开玩笑嘛？

    嫦娥“窃药”而奔月的故事，战国时期的占卜书《归藏》，西汉淮南王刘安的《淮南子》、东汉天文学家张衡的《灵宪》里面都有详细记载。但他即便看到也是付之一笑。俗话道“耳听为虚，眼见为实”，你当他二郎真君的“天眼”是摆设不成？他“望月千年”真的是一次也没有发现嫦娥变“蟾蜍”的时候。

    但关于西王母下咒语对嫦娥服食丹药的惩罚，他还是信的。

    现在想来，人间八月十五月圆夜嫦娥的舞还是有些问题的。也许是在全力抵抗西王母的咒语而努力使自己不变“蟾蜍”也未可知，毕竟嫦娥的本体是“人”不是“蟾蜍”。只不过那时的自己把嫦娥跳舞时“异常”地满脸痛苦忧伤当作她是对后羿的思念罢了。

    至于师伯黄龙真人说姮娥再嫁后羿之前是“舜帝之妻”，他以前还真没怎么关注（也许是改名的原因），他印象最深的就是母亲讲的“嫦娥护药奔月”的故事。所以那天师伯无意中的话真的很让他吃惊、但他外表还是做出了若无其事的样子。上古时期民风淳朴，今天看来，有些事大家不说、还有所谓“护药”也许更多的是善良的人们秉承了“隐恶扬善”心理。而他和敖寸心的事却被宣扬得满三界都知道，不得不令人感叹人心不古。

    明白了这些，也就发现嫦娥也许并没有像她自己说的那样，“我心里只有后羿一人”而有多想念后羿，这在“出征”时嫦娥跳“思念”舞时也可看出一端。再推及以前，在人间街头和猪八戒“哥哥、妹妹”的，当然那时她为帮沉香利用猪八戒的爱慕挑唆他来对付自己，情有可原。

    自己尊重她、敬仰她，顾忌她心中有后羿从不敢对人吐露半点儿心事，却被她拿自己对她的“暗恋”闹得满三界皆知又算什么？再者，她对自己的“所作所为”毫不留情地指责时，就算嫦娥对他杨戬再“恨铁不成钢”，怎么就断定他一定会容忍？是依仗自己对她的喜欢吗？

    新天条出世，他看得出嫦娥对他改变了态度。小树林里他将死时，嫦娥不顾王母的阻拦，坚持下界救他，用法力“束魂”的美好，尽管把自己感动得流泪，可自己却没有了当初的“爱恋”，这是为什么呢？为什么自己心中再没有了初见她时那种神圣纯洁的美好？

    小时候，母亲喜欢在节假日时做些糖果等零食，用不同颜色的丝帛裹成一个个小包，让他们三兄妹挑选。每次他都挑选那些颜色鲜艳的丝帛小包，每次打开品尝时，都会发现他的没有大哥和三妹的好。他不解，还特意问母亲，母亲大人笑曰：“漂亮的外表里面未必都是漂亮的，等你长大了就明白了。”

    “长大”就是“成长”，而成长的代价，就是“付出”——“你不要以为不付出就会得到什么！”

    此时杨戬的心情，就像一个看万花筒的孩子，色彩斑斓的万花筒世界让他痴迷。有人总想打落他的万花筒，这让他生气恼怒的同时，更加宝贝这个万花筒。忽然有一天，不知是自己不小心还是怎么的，总之，万花筒自己掉到了地上跌碎了，当他心疼地小心翼翼收拾时，却发现所谓的万花筒，里面装的不过是几块儿细小的小小镜片儿罢了。

    如果说嫦娥是那个色彩缤纷的万花筒世界，而敖寸心就是屡次要打落他手中万花筒的那个执着的孩子。

    杨戬曾不止一次地问过自己：他杨戬会是一个容忍自己的妻子，在外面看谁都含情脉脉吗？他会吗？不用回答，他自己心里就知道，答案是否定的。

    毕竟他骨子里是一个很传统的人。

    更何况——

    他会相守一个不“懂”他，不“信”他的女人吗？

    所谓金玉其外！

    “······”

    杨戬收回思绪，把天眼的目光从广寒宫内“撤回”，转眼扫向广寒宫前。一棵五百多丈高、生长繁茂的桂树下，在天界犯了错的吴刚一个人常年砍伐它。此树随砍随合，几千年不止。

    杨戬转移目光复又慢慢地投向广寒宫后面、桂树林幽深远遂处的一座黒色屋宇，屋宇不大，只有一殿。殿中一人穿着“殷商”时期的服饰：上衣下裳，长窄袖，腰间束宽带，头戴圆形的箍状冠卷，外罩一长及足面的黑衣。参加过封神的杨戬知道，此人正是原来商纣王的姜皇后。被妲己献计挖去了双眼，用烧红的炭火炮烙双手，凄惨而死后，姜子牙封神时封她为“太阴星君”管理月亮。

    太阴星君正在做法。

    多年来她一直兢兢业业，用法力控制着人间海水潮汐周期性的涨落，很是守时。

    由于太阴星君不喜欢抛头露面，是以大家都以为她住在别处；又由于嫦娥到月球时，玉帝和王母刚联手整顿天庭，没顾及到她，致使在天界、人间经常行走的嫦娥一直住在月宫。久而久之，大家都误以为嫦娥是月宫的主人，是太阴星君。或者成了人们口中的“月精”。

    只是，恐怕谁也没想过，人间的海水潮汐变化，是受月亮影响的。而用法力控制月亮是一刻也不能停止的。经常在三界行走的嫦娥，先不说她有多大法力，单说她有时间做法控制月亮吗？

    杨戬“望月千年”，他的关注点一直是月宫里的那个倩影，很少关注过广寒宫外的人和事。

    此时，他定定地望着一心做法的太阴星君，心中自然而然地升起了由衷的敬佩。

    此时，太阴星君法力控制下的月亮格外的明亮！

    此时——突然，如有一道闪电在杨戬头脑中炸开：所谓的嫦娥仙子下界救真君大人的月光“束魂之法”的背后，——他杨戬的真正救命恩人，乃是“太阴星君”，那个被商纣王实施“炮烙之刑”的姜皇后。思到此，一道白光闪过，二郎神已来到了月宫，站到了黑色屋宇大殿前。对着太阴星君施了一个隆重的“商礼”。

    “司法天神果然聪明。”太阴星君还礼道：“司法天神心怀三界，呕心沥血改天条，我等小神佩服的五体投地，多谢之话不必说，此乃我等应该做的！”

    “最近下界不知何原因潮汐特别不稳，小神还要继续做法，请司法天神恕罪！”太阴星君说完又开始继续做法。

    杨戬默默地看了一会儿，然后又行了一个大礼，悄然无声地慢慢离开了。

    如果说他刚听说嫦娥率领众仙女去断山慰问的消息，感到有些不自在时；他从凌霄宝殿出来莫名地不想去断山而回真君神殿时，那么现在，此时此刻的杨戬心情倒超乎异常的平和，想马上回断山了。

    他知道自己今后该以什么心态面对嫦娥了。

    此时的他心中焦虑关注的是三界的祥宁。这段时间，除了西海海水变淡，敖寸心失踪外，其余各处都异常地平静，哦，刚才太阴星君说下界海水潮汐不稳，不知何原因，应当尽快查看。他知道这是风雨欲来的前兆。

    “敖寸心！”想起这个名字，他的心像是忽然被“攥”了一把，剧烈地疼了一下。有多长时间没这样“疼”了？自西海诀别那次“惨疼”外，这是第二次疼痛。寸心现在在哪呢？那只怪龙又是什么来路？西海海水变淡究竟是什么原因？这些都毫无头绪！

    还有寸心，即便找到她，她还会像过去那样追随自己不管不顾吗？

    会吧！会吧？

    会吧！？！？

    他想起了断山峭壁上的那首小词：“``````奴去也,三界尔逍游，天上人间。”如果说他当时看到的时候，心中五味杂全，外表还尽量掩饰的话，那么现在······

    杨戬心里莫名地有些不安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