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清规睁开双眼。她的头发又变得雪白,仿佛染尽了霜色。
将放在唇边的冰笛放下,怅然。她愣愣站在冰凉的青石板上,一双空灵的眼眸不知在看着哪里,也许哪里都没看。
怅惘……
冰伞默默张开在主人的头顶,映下迷离的光影。林清规回首抬头凝望着冰伞,眼中含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
三年。真的吗?
大梁,三年后就要灭亡了?
每年她都问相同的问题,以祈求得到不同的结果。可结果告诉她的信息,只有倒数着的年历。
她知道,自己的谶言不会出错。
但她不愿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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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碗茶被轻轻放在一只温润的手面前。那只手将茶端起。
“多谢。难为清规记得我爱喝什么。”
茉莉龙珠茶的香气漫溢开来,充斥在兰言阁中。
林清规像是在犹豫。
“汝需知,若非尔之武修,汝寿二十五当尽。只是汝之武修已达至臻,方可延寿近二十年。”
“我自是知道,我这身子,若无常年的武修和充盈的内力,是决计活不到这年纪的。我不知道自己还能活多久……”
说到这里,聂瑾失笑摇头。
“我只希望,在我还活着的时候,保住大梁的根基,能保一点是一点。要是实在保不住,我便与大梁同去,再不苟活于世。”
“你……”
这是林清规头一次用“你”而不用汝,她的瞳孔都有些微收缩,这一切都被聂瑾看在眼里,只是轻笑着摇了摇头。
“三年……时间,来不及。”
聂瑾露出一个无可奈何的笑容。
“按照清规你的谶言,瘟疫结束不多久,平国就要犯我边疆。三年,来不及了。”
“……”
林清规没说话。
“清规,你不必忧虑。我自是要在一线的,哪怕身死,我也不在乎。”
“……吾必能看出一条前路。”
一条……能挽救大梁的路。
“清规……不要勉强。”
抬起头来。凝视那双安静而含尽一切的眼眸,林清规似乎有勇气赌一把。她用自己的命,赌大梁还有得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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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孩不知道自己是谁,她自记事起就待在菩提。她每日只是对着天上一轮圆月发呆,而后默默地弹琴吹笛。
菩提可通天机,掌门甚至可以通过问天明了近一百年的所有大小事件。女孩一次偶然间见到贺兰缣湘从天机塔出来,曾好奇问过。
“掌门掌门,你在做什么?”
贺兰缣湘见如此可爱的一个孩子在她面前,眼神表情没有一点变化。
“菩提弟子,当静心修为。于天机之前喧哗,是为不敬。”
她的言语冷淡,仿佛是理智和绝望的混合物。是啊,菩提掌门可以知晓一切,既然已经知晓所有,却无法改变,那还有为此做出表示的必要吗?
菩提掌门是最为可怜的。他们知晓一切,却什么也办不到,只能作为先知,默默等待命数的到来。过度的已知与绝望使他们渐渐麻木,对待一切都只是“那么回事”,把最后的希望放在死后那虚无缥缈的世界里。
女孩不想这样。她依旧每日吹笛。反正没有人叫她,她也没有名字,即便有人在那里喊“那个小姑娘”,她也不做理会。因为她不知道那人在叫的其实是她。
她明白一切,就像掌门所明晰的那样。她每日问月看书,给自己起了个月亮的名字,叫清规。她很安静,安静得不像这个世界的人。她只与时间交谈。贺兰缣湘无意间发现那个曾经在天机塔喧哗的孩子逐渐在往她认为的优秀菩提弟子上靠,对她也越来越倚重。
林清规九岁时,预测到一场有关于菩提的意外。与以往堪比摆烂的处理方式不同,林清规成功解决了那场劫难。贺兰缣湘敏锐意识到,这个孩子可以通过从别的时空吸取经验来处理当下的问题,立刻将其升为大弟子。
一个九岁的孩子做整个菩提门派的大弟子,本来该是件轰动全菩提的事情;结果菩提弟子并不在乎领导自己的人是谁,他们只知道自修,顾好自己便已经够了,因此没掀起什么波澜。
林清规不愿和人交往,觉得人太短暂,不过区区几十年,一晃眼便过去了,没有交往的必要;然而一件事改变了她的看法。
她每日问月,殊不知,自己每一次窥探天机,都要消耗自己的阳寿。等她眼前一黑晕倒,再次醒来之时,已是躺在静水的床上。
“醒了?”
温柔的声音穿透她的心灵。进来的是一位温和的蓝衣女子,比她大约莫十岁,旁边还跟着一个看起来年纪稍小的紫衣女子。
“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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