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比的兽面在自己瞳孔里骤然放大,一只巨爪就要把自己撕成碎片,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甚至连躲闪都来不及。
朝晞在心底不禁绝望哀嚎,果然不该不听师父的话,这次玩完了,只是痛疼感却迟迟没有来袭,睁眼,瞧见一柄长剑贯穿了梼杌的心脏,那梼杌瞪着铜铃般的眼睛,渐渐倒在荒草丛中。朝晞眨巴着眼睛,不敢确信的盯着梼杌半响,就这样死了?没趣。传闻四大凶兽之一原也不过如此。
那白衣公子一袭白衣,衣袖之上绣着几只白鹤,想来是因染了梼杌的血色,故而嫌弃的甩了甩袖子,墨发经一根玉簪束起,端的是一副玉树临风仙风道骨的气派。只神色间并非温润,而隐隐带着几分慵懒与不羁。
山中仙人,林下高士,国手丹青,难描其姿。
白衣公子抬手拔了插在梼杌上的剑,忽而又一剑砍向梼杌的心口,以剑尖剜出一颗圆润的珠子,自袖中摸出一方素帕擦拭上面血色,朝晞这才瞧清,那珠子通体泛着幽光,看上去竟煞是好看,那公子把珠子收入怀中,冷冷撇了朝晞一眼就欲离去,交错而过之时看见她腰间玉牌眼眸突然触雷般怔了一怔,马上又折回来,上下打量了她一番:“你是修仙之人?”
“是啊,怎么了。”
那白衣公子抱着手臂,面无表情道:“既是修仙之人怎么一点反击能力都没有,啧。”
“与你何干!”朝晞听了这话显然是不乐意了虽然他所说不假,但心里到底会有不痛快,她自小便无修仙天赋,只会些寻常的剑法轻功用来防身。
转身就欲离开时,那白衣公子却突然拿剑挡住了去路:“你可认识神芝君?”
听他提起自己师父,朝晞心感诧异,师父不是归隐多年了么?这家伙找自己师父做甚,瞧着他不像好人,于是道“不识。”
那家伙眼眸眯了眯,朝晞以为他要杀人灭口了,他却突然丢了手中的剑,一只手捂着自己腹部,指缝间有殷红的鲜血汩汩留下,面上早已冷汗阵阵。
朝晞一瞧,心道:“诶?莫非他受伤了?奇怪,方才明明没瞧见他有伤口啊,莫非是我没注意?”
“你,还好吗?”朝晞那手指戳了戳他的手臂。
那白袍公子确是脸色愈发的苍白起来,甚至眼角眉梢都皱作了一团,气若游丝道:“怕是不大好。”
朝晞当下心中觉得不妙,这家伙像是真的快不行了:“你且在此处稍等片刻,我去去就回。”
说罢便一溜烟的跑了,白袍公瞧着她的背影微微愣神:“???”
不一会朝晞便回来了,再回来时手里攥着一大把道不出名字的草:“将衣服脱了。”
白袍公子面上浮现出一抹不怀好意的羞涩:“姑娘,初次见面便……这怎么好意思呢。”
朝晞无奈的摸了摸额头,心道这人怎的如此憨傻,面上却仍是和颜悦色:“莫要误会,你把衣服脱了,我来为你疗伤。”
“唔!原来如此,好好好,我这就脱,这就脱。”
说着麻溜的除去外衣,将那层莹白如冰丝的里衣自肩上剥下,随着衣物的滑落,那分明的肌肉线条便暴露出来,这少年肤色甚白,便如那冬季的落雪,带着霜寒,却又白到发光。
朝晞不自觉的咽了口水,没心没肺天不怕地不怕的她脸颊竟有些微微泛红,想来是被这副美男脱衣图给怔住了罢。
毕竟这家伙美的真是有点人神共愤了。
“姑娘?”
朝晞恍然惊醒,凑近观察了一番他的伤口,伤口确实有些深,鲜血还在汩汩流淌,扫了一眼拾起一块尖石把那草药碾碎了一一涂抹在伤口,接着拽着他的袍子“刺啦”一声撕了一块为他包裹了伤口,全然不顾那白衣公子盯着自己残缺了的衣袍幽怨的眼神。
“好了,应无大碍,我走了,你自己多保重吧。”朝晞扭头就欲离去。
白衣男子无语凝噎,这就走了?于是乎干脆眼睛一闭晕死了过去。
朝晞察觉不对劲,回头一看便见他无声无息的倒在地上,上去拍了拍他的脸却没一点动静,歪着头疑惑道:“应当没有这么严重才对呀?”
想起师父嘱咐过自己不许带旁人入谷,可人命关天也不好见死不救,犹豫片刻还是拉起他的胳膊搭在自己肩头扶着他一步一步回谷中。
“这家伙瞧着挺瘦的,怎的如此之重。”
方抱怨完朝晞觉得肩上的重量又沉了几分,朝晞一边抹汗一边心下奇怪着,最后只好当是自己的错觉。
山谷离此处不远,可驮着这么个大活人却也走了大半个时辰。
谷口有结界,朝晞照例摸出腰间玉牌打开了结界,驮着那人偷偷摸回自己寝居,唯恐被师父师姐发觉。
绕过一片花田再穿过一片桃林,终于来到了她的寝居,手中扶着的人儿已渐渐醒转。
“你醒了,早知你如此重便不带你回来,累死爷了。”
扶着的那人似乎眼里蕴着一丝戏谑,抬头见眼前有一瀑布,边上立着一块石头,上书花涧。
“这是何地?”
“这里是繁花谷,此处是我的寝居花涧。”
白衣公子嘴角划过一抹得逞的笑意,倏忽便消失了。
“好地方,此处灵气旺盛,景美花繁,乃世外桃源。”
“那是自然,也不看是谁的地盘,走吧。”
说着扶着他一步一步小心翼翼的踏着水中凸起的石块朝对岸走去,这水流中的石块站一人有余,站两人却显得拥挤了,因那白衣公子有伤在身朝晞又不敢放手,怕一放水他便一头栽水里去了,最后还得麻烦自己捞上来。
走到水流正中时,朝晞不慎踩中了石块上的青苔,脚下一滑眼看着就要倒栽进水了,却很快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这个角度阳光有些刺目,那人的轮廓也显得格外清晰,半边脸掩在阴影处,仿若天外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