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崭然云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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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梅岭飞雪的那天，柏玥找到林殊，却怎么也褪不下他的手环。最后想到这是他以后唯一能证明他身份的东西，才咬着牙留下了。

    若是把手环留在梅岭，大概不会有人怀疑林殊还活着吧。

    “小玥，长苏过得太辛苦了。”蔺晨感叹，“你也想过得这样辛苦吗？事事瞻前顾后。你和长苏不一样，他身上背负的东西实在太多了，可你没有，为什么你不能从心所欲呢？喜欢，就在一起好了。”

    柏玥没有说话。只是朝柏云霄看了一眼，柏云霄得令，出去追那位坡脚的送信人了。

    “我的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你还要把东西追回来？”蔺晨简直急的要跳脚，“小玥！”

    柏玥笑了一下，问：“蔺晨，你知不知道玉皇观的道士为我算的命格？”

    蔺晨愣住了，好半天才回答：“我知道……是……红颜薄命。”

    “这位道士是不是当年为林燮叔叔算命的那个？他预言了梅岭大凶，可是林燮叔叔还是没有听，对不对？”柏玥面无表情地问。

    蔺晨被她的表情吓到了：“你怎么知道？”

    “他的瘫痪就是因为道出了天机，才受到天道惩罚，坠入断崖。”柏玥垂眸。

    蔺晨点点头：“小玥……那个道士满嘴胡言，你不必相信。难道倾琅琊阁和江左盟之力，还护不住你一个人吗？”

    柏玥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那天他不仅仅算出了红颜薄命，更算出我是靖王妃的命格。长苏哥哥在信里说怕我听信了道士的话，坠崖后失去生的希望，但还好我没有听信，顽强地活了下来。其实他猜错了，就是因为我相信他的话，我知道我以后会作为靖王妃死去，所以我才笃定断崖下的清碧溪，不该是我的葬身之所。”

    “我……活下来了。”柏玥侧头，加了一句。

    蔺晨觉得自己如遭雷劈，他万万没有想到，小玥的心思竟然是这样的！所以，红颜命薄在靖王府里吗？蔺晨现在都想出去把萧景琰暴揍一顿。

    “你……担心萧景琰以后会伤害你？所以现在才？”

    柏玥笑了一下，无奈的滋味尽流于美目：“我其实是个自私的人，蔺晨。我喜欢萧景琰，但我现在还不想死。我以为……脸上的伤疤会让他打消娶我的念头的。就算长情如他，面对现实，也会有无奈和愤懑。只要我的脸不好一天，皇家就不会接受我这个儿媳。或许……不成为靖王妃，我就不会死吧。”

    蔺晨简直想打自己一巴掌，刚刚做的是什么事情，逼小玥和靖王联系，然后推小玥进入火坑吗？在生死面前，情情爱爱先滚吧！

    不过……蔺晨神色复杂地看向柏玥。

    果不其然，柏玥回视他，开口道：“可一想到他就算看到我脸上的伤疤也坚定地要娶我，一想到断崖下他无论如何都要抓住我的手，一想到他已经偷偷摸摸地喜欢我很久，我就想——要不就做他的王妃吧。一年，两年……”就算死在看到长苏哥哥昭雪前，她也没关系。

    她想看着萧景琰牵着红绸缎的另一头，把她带进新的世界。

    “小玥。”蔺晨唤了她一声，把她从幻想中带出来，“那你现在在干什么？是想推他出去，还是想拉他走进你的生命？”

    柏玥低头，良久才回答：“蔺晨，你让我想想吧。想想生命和爱情哪个更重要，想想我在这个世界里真实的意义。”

    我既阻止不了梅岭血案的发生，也没有能力让长苏哥哥提前昭雪；既不能把霓凰姐姐推到长苏哥哥的身边，也无法给靖王殿下完整的白头偕老。

    在这个世界已经三年了，我唯一做好的事情，就是让云姐姐和卫铮提前相遇。

    我之前所自豪的风雪梅岭救长苏，不也只是投机取巧吗？

    没有我，长苏哥哥还是会被救，还是能顽强地活在世界上；云姐姐也仍然会和卫铮相遇相守；霓凰姐姐依旧可以凭借着自己的直觉，发觉长苏哥哥的真实身份……

    没有我，这个世界井井有序；有了我，世界还是井井有序。

    靖王殿下第一任妻子还是会死掉，他和自己的妻子感情不深的时候，能接受作为太子妃的继任，如果……感情太深呢？

    有情有义没脑子的萧景琰会……拒绝吧。

    窗外，飞鸟翔空，崭然于云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