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个地方都有好人与坏人!”郝仁的神情还是如常,不过接下来的话让冷萍吃惊,“我随你一起回去!”
冷萍一愣,不解的看着郝仁,“你不参加殿试了?”
不论在里城还是天城,郝仁似乎一直为平步青云努力着。
“你看看我的模样!”郝仁说道,从梳妆台前拿了冷萍用来梳妆的铜镜,照了自己的脸,“这张脸太过稚嫩,就算是中了状元,又能如何?”
郝仁才十三岁,就算他中了状元,皇上也不会信任他。况且郝氏还没有松口,他不能因为展翼一些摸棱两口的话就伤了郝氏的心。
“那你的意思是……”冷萍有些始料不及。
“回去等着选官,若是有差事做,那更好,过个三年再考殿试,若是没有差事做,我就给人写状纸打官司!”郝仁淡淡的勾了唇,“纸上谈兵永远成不了大事!”
冷萍顿顿,她真的没有想到郝仁会有这样的决定,她还以为如今他是一心想要考状元,当大官!
“太守与县令都变动,应该有不少的差事可以做,过些日子我也想去李大人那边走动走动!”郝仁又说道。
他只是解元,想选个县官怕是不易,但是若是能选个在府衙做事的绝色,比如之前刘琦那主薄,那也算是比较满意了。
郝仁进了天城这几日,表面上在迎合刘焕,其实暗地里也打听了不少事情,包括如今太守府里没有主薄的事情。
这件事情他从来没有跟任何人提起过,就连刘焕问,他也没有说过。
他从来没有信任过刘焕,他只信任正直不阿的李言贞。
不过要李言贞接受他今年不参加殿试,就像说服严崇一样难。
李言贞与严夫子对郝仁的心意都是一样的,那就是惜才!
他们都觉着郝仁是天下难得的奇才,应该尽早为国卖命。
而郝仁有他自己的打算。
听了郝仁的打算,冷萍也就放了心,接下来的日子,她除了好好的照料刘老夫人之外再也没有出过刘府,相反的,她与刘老夫人的关系越发的好起来。
冷萍的个性直爽,不做作,与天城大家出来的女子是不同的,又救了刘老夫人的命,刘老夫人对冷萍也就越发的喜欢。
时间过得很快,眼看着就到了初十,而刘老夫人也一日比一日清醒,糊涂的时候很少了。
这一日,刘老夫人没有让把脉结束要离开的冷萍走,而是与她拉着家常。
“我听二房说,你成亲了,相公就是去年里城的解元,可是?”刘老夫人笑问道。
这件事情早就传遍了,冷萍也就不瞒着,点点头道:“当初我被大伯赶出家门,实在是没有法子,因为这亲事之前就定下了,婆婆一家生怕就这样收留我名不当言不顺,所以就简单的办了一个仪式,说起那个仪式来也真是好笑……”
刘老夫人这种病需要人陪,冷萍平日里也会给她讲些笑话,这会儿说着说着,就将如何与公鸡拜堂成亲的事情当做笑话说了,又道:“我还记得迷迷糊糊中公鸡拉屎在我身上的感觉,现在想想可真是……”
冷萍原以为刘老夫人会笑的,可是刘老夫人却叹了口气,心疼的拉着冷萍的手道:“可怜的孩子,苦了你了,只是你大伯为什么将你赶出家门?你爹娘呢?”
冷萍心中一软,知道刘老夫人这是可怜她,也就说了爹娘死于瘟疫的事情。
“那一年发瘟疫,死了不少的人,我很是无能,救得了别人去没能救得了自己的爹娘!”冷萍低声道。
“瘟疫……”刘老夫人似乎拼命想着什么。
“老夫人,今日说的话够多的了,不如先休息一下!”身旁的婆子关心的提醒道。
刘老夫人突然盯着冷萍问道:“你说你叫冷萍?”
冷萍一怔,点点头,也以为老夫人累了,正要劝她休息,却听得老夫人又问道:“里城冷子岩你可听说过?”
冷萍更是一愣,冷子岩不正是古代冷萍爷爷的字?
“老夫人怎么认识我的祖父?”冷萍吃惊的开口。
“冷子岩是你的祖父?”刘老夫人脸上带着欣喜,“你是冷恩公的孙女?”
冷萍赶紧说道:“我的祖父的确字子岩,听说之前在天城做过事儿!”
“你爹可是叫蔚然?冷蔚然?”刘老夫人又问道。
冷萍赶紧点头。
刘老夫人的双手突然颤抖了,似乎在拼命压制着激动。
“老夫人,您可千万别激动,身子刚好,经不起!”冷萍感激上前劝道。
刘老夫人抓着冷萍的手,颤声道:“好孩子,这些年委屈你了,我找了这么多年,终于找到你们了!”
冷萍一时之间竟然摸不着头脑。
刘老夫人将刘焕与刘迎全都唤进了房内,刘元氏则与刘韩氏都在外面候着。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是娘的身子又不好了?”刘韩氏十分的担心,赶紧问刘元氏道。
这些日子,都是刘元氏的人在伺候。
“没听婆子说啊!”刘元氏今日有应酬,出府了一趟,回来就听闻老夫人将两个孩子都唤进了房里,她也觉着奇怪。
两人都一头雾水。
房间里,刘老夫人拉着冷萍坐在床侧,不断的抹着眼泪,跟刘焕与刘迎讲着当年的事情。
“当年你们爹只是一个穷书生,与萍儿的祖父一起上天城赶考,后来路遇流匪,将两人身上的银钱粮食全都抢光了,两人要饭一路要到了天城。可惜你们爹的才华不如萍儿的祖父,还是屡试不中,可是萍儿的祖父却因为中了举人,找了一个西席的事儿做。
那些年,一直是萍儿的祖父接济你们爹爹,直到你们爹爹中了举人。后来你爹将我从老家接来,两家人也是住在一起的,两人相互扶持,并头齐进,甚至一起考中殿试。
你们爹谋了个官职,萍儿祖父却进了国子监,教习太子读书。
只是后来遇到一件事情,萍儿的祖父心怀意冷,执意要离开天城,你们爹爹留了几次都没有留住。就算是到死,这事儿也是你爹的遗憾。前些年的时候,我派人去打听的人回来禀报,说是终于有了消息,在里城,可是那会儿里城正爆发了瘟疫,封城,人也进不去,又恰逢府里有些事情,我这一忙,就耽误了,谁知道一拖就拖到了今天!
看来还是老天顾念冷家对咱们的恩情,这不,治好我这病的人竟然就是子岩兄弟的孙女!”
刘老夫人说了这么长一串话,有些累了,也就轻轻的靠着冷萍,十分的亲昵。
刘焕是知道冷子岩的,冷子岩离开天城的时候,他已经懂事,自然晓得刘家与冷家的关系。
刘迎年纪小,却不知情,这一下子冒出一个故交来,而且这故交之孙女还是冷萍……
刘迎还是有些发懵。
“娘,我也记得冷叔叔,这些年也知道娘一直在寻找冷叔叔的家人,既然冷萍到了咱们家,也算是机缘巧合,不如就让冷萍与郝辰逸住在我们家里,以后也算是有个照顾!”刘焕说道。
冷萍一听,就想起了郝仁与她的决定,正待要插嘴,就听刘老夫人点点头道:“我就是这个意思,萍儿受苦了,咱们以后要好好的补偿她,一会儿让老二媳妇进来,我跟她说说,将翠微苑打扫出来,以后就让萍儿住在那儿吧,至于你们说的那郝辰逸,萍儿与他不是还没有圆房?况且当时成亲也是无奈之举,我瞧着就暂时让他们两人分开,等郝辰逸中了状元再说吧!”
刘老夫人这是给冷萍争气呢,她不知道冷萍与刘家的关系也就算了,如今知道冷萍是冷子岩的孙女,她的心里立刻起了维护之意。
大妻,这传出去也太难听了,不管到什么时候,冷萍的名声都是个问题,反正冷萍是抱着公鸡成的亲,所以刘老夫人是下定决心拆了这桩亲事。
至于以后要不要嫁给郝辰逸,那就得看郝辰逸的本事。
冷萍住在刘家,有了刘家做依仗,那身份地位配个状元是绰绰有余的!
刘焕一怔,有些犹豫。
他已经断定郝仁是可造之材,在他看来,这次的状元人选非郝仁莫属,可是如今明摆着要将郝仁与冷萍分开,如果郝仁不愿意……
冷萍就算是与刘家有渊源,可是为了一个女子丢失一个人才,实在是不值得。
“怎么?不行?”刘老夫人见刘焕犹豫,神色就有些严厉。
“老夫人,其实不用这么麻烦,本来我想着治好老夫人的病就与郝辰逸回去里城的!”冷萍赶紧说道。
来了这几日,刘家大房二房不合,事情也多,冷萍也是能瞧出来的,在这样的大家庭里住,事事都要小心谨慎,那还不如回她的太平村去!
她实在是不怎么喜欢这天城!
“回去做什么?你爹娘都没了,那穷乡僻壤的,还有你留恋的?”刘老夫人却俨然将冷萍的事情当做自己的事情了,“就住下来,有我在,亏待不了你!”
刘老夫人说完,又转眸望向刘焕,“看来你忘记冷叔叔对你的好了!”
刘老夫人守着这么多人训斥了刘焕。
刘焕今年四十多了,又是阁老,纵然刘老夫人是他的亲娘,他也觉着脸上有些挂不住,于是忍不住有些恼怒,“娘想怎么做就怎么做吧!”
刘焕说完,也就起身出门。
刘老夫人冷冷的哼了一声,又看向刘迎,“迎儿,你不会违背娘的意思吧?”
刘老夫人平日里最心疼的就是刘迎,刘迎也最孝顺。
“娘,只要你高兴就好,我现在就让月如准备!”刘迎说道。
韩月如是刘夫人的名讳。
刘老夫人满意的点点头,“还是你听话!”
刘迎赶紧应着,然后退了出来。
如此一来,冷萍倒不知道如何违背刘老夫人的好意了。
“萍儿,我累了,你先下去,明日咱们再说话,你要将你在里城的生活好好的与我说说!”刘老夫人拍了拍冷萍的手道。
冷萍知道刘老夫人的确是累了,她的病还没完全的康复,她也就只能应着,与婆子一起搀扶了老夫人去休息。
外间,刘元氏看着刘焕神色不好的出来,正要上前去问,刘焕竟然连她都没理,径直出了门。
“这又是怎么了?跟谁闹别扭了?”刘元氏有些委屈。
刘韩氏见刘元氏被冷落,心里高兴,可是脸上却没有表现出来,只是颦眉装作担忧的模样。
一会儿刘迎从里面出来,脸上带着喜气,与刘焕的怒气截然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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