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府特意搬至陪都,意在远离权力斗争只做好分内之事,但将军府不待客,又有谁敲得开这并不宽大的门?
恰巧,郭家,便是帝国老牌家族之一。
出过两任丞相,一任武司司首及两百多年来无数重要官员,郭家的根基无人敢否认。也只有在这位年近四十的郭家长子,现今礼司司辅的郭垣带领之下,陪都有头有脸的家族府邸才敢第一次拜访这位世间第一的大将军之府宅。
可是,有资格站在郭垣身后的,满打满算也不过将近二十人。外围的那些群众,实际上都是些稍小的家族,过来等待机会,随时准备补缺登门的。
远山将军府之外,密密麻麻的人头和马车,不能说是门庭若市,而是市若门庭。
郭垣虽然对杨海若赔着不是,话却是对着夫人说的。
夫人叹了一口气,赶紧还礼道:“郭大人大驾光临,照顾不周,冒犯的是我们母女。我们皆是女流之辈,将军不在没有主心骨,让郭大人见笑了。”
女流之辈?说是女丞相都低估了她!这句话是什么意思?把自己带着这么多人来拜访的行为,当做了以势压人?先把自己放在不仁不义的地位?
心里这样想着,郭垣依然赔罪道:“小侄拜访心切,一时疏忽了礼数,恳请夫人见谅。此次听闻将军府终于开门迎客,家父公事繁忙难以成行,派小侄前来向府上问安,叨扰之处万望夫人海涵。”
夫人道:“郭大人客气了。家中尽是些女流下人,怎敢开门迎接贵客?今日诸位光临寒舍,着实令我府上蓬荜生辉。如若诸位大人不嫌弃我母女二人柔弱,我等必然殷勤接待诸位大人。请。”
夫人侧身让进了这十几位。
一番话听得跟在郭垣后面的人一身冷汗。这也就是郭家的面子,否则就凭夫人这一番话,自己根本没有资格接下去!
带着一行人走向正厅,夫人与郭垣并排而行,道:“郭大人乃朝廷重臣,此来府上,想必回去之后要积压很多公文了。”
“夫人见笑了。小侄虽官阶不低,可是哪能与将军相比。这两日的公务自然有礼司同僚协作完成,需要定夺之处,自有司首大人决断,夫人不必担心。”
“授圣上恩惠,自然要替天下分忧。相公常年在外领兵抵御外敌,郭大人于朝堂清明吏政,这才是我帝国强盛之法。双方配合呼应,我帝国才得以长盛不衰。”
“夫人教训的是。”
夫人和郭垣的对话,旁边的所有人根本没有资格插嘴。
即便这其中有负责独立廉政监察的监理院院长,与郭垣同等官阶的三品大员费雪。
监理院独立于帝国吏治,由天子直接负责,各种官员没有天子圣旨,一律不得处置。这样的部门,这样的官员,根本不会惧怕权力,甚至连费雪本人都无数次与郭奇士在议事殿中破口大骂,更何况郭奇士的儿子?
可是,听到夫人的一番话,费雪却根本没有平常绝对占理的想法,而是莫名产生了平日很难体会到的愧疚感与负罪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