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妈,都不去门口接一下我们,也不看看我们带了多少东西回来。”人影还没见到,院子门口就听到了大姑陆秀珍抱怨的声音。
话音刚落,就看到了她的身影出现在了院子里。
手上拎着点水果,还有些香孤、木耳、墨鱼等这些不值钱的干货。
紧跟她身后的,正是大姑父邓学农,和他们的宝贝儿子邓志超。二人手上也拎着点咸鱼腊肉,炒花生、酱油瓜子等炒货。
除了这些,看表哥邓志超手上拎着的袋子,倒是非常难得地买了点煌上煌的酱板鸭和金钱腿等卤菜。
不知道是不是转性了,以前大姑一家可是从未有过如此大方的表现。
“秀珍回来了,又买这么多东西干嘛,家里啥也不缺。”何桂兰几十年没变,还是会习惯性地心疼女儿乱花钱。
岂不知大姑陆秀珍一家,生活早就超过了一般小康水平。
大姑自己虽然只是个家庭主妇,但是大姑父却是隔壁建成市供电局的副局长。
建成市可是县级市,在供电局担任副局长,绝对是一个肥缺。
1998年以前,几十年的时间里我国的电力工业管理部门实质上都是根正苗红的政府职能部门。
中央层面因为有着电力工业部的存在,省级地方政府当然也会有对应的电力管理部门“电力工业局”。
地市级及以下则称为“供电局”或“电业局”。
1998年3月,人大一次会议通过了机构改革方桉,撤销电力工业部,国家电力公司作为国企单独运营,以响应市场化的需要。
虽然改革方桉已经开始实施,但地方上的反应和调整不可能那么快,很多地方依然有供电局这个部门设置。
国家电力公司也只是个过渡状态,到2002年12月就会被彻底拆分,组建成两大电网公司、五大发电集团及四大辅业集团。
可不管怎么改,电力能源系统,从建国以来一直都是强势部门,肥缺中的肥缺。
大姑父邓学农能在建成市供电局当副局长,家里的生活质量绝对是吊打一般老百姓的水平。再早几年,就连大伯陆建国家里,都不如大姑家的生活条件好。
这次回家过年,陆秀珍一家也是坐单位的小专车回来的。
虽然仅仅是一辆破捷达王,还是好几个领导共享使用的,但好赖也是公家的车。
坐上小专车,那派头、那威风、那感觉,完全不一样。
所以,陆新远和何桂兰老两口宠女儿,真就叫一个没底线。
明明陆秀珍家里的条件已经那么好了,他们还老会担心女儿孝敬他们是乱花钱。
而陆泽家这次买了这么多东西过来,却不见老两口说半句不舍。
大概是因为大姑陆秀珍,是他们第一个孩子,说是新鲜感也好,或投入的时间和心血最多也好,被老两口如此偏爱也不奇怪。
听得母亲责怪自己浪费钱,陆秀珍不乐意了:“妈,买东西孝敬你们,您还不高兴了?
这点东西算什么,花不了几个钱。
再说了,我们家学农年后就要转正了,这可是大喜事,我不得多买点菜庆贺庆贺吗?”
多年受宠,大姑陆秀珍已经形成了什么事都以自我为中心的思维模式。
她和父母说话都很任性,更何况是其他人。
不仅在老陆家如此,在她自己家也是非常强势。每年过年,大姑一家都会先回老陆家吃年夜饭,而不是回婆家去,由此可见一斑。
“姐夫,那要恭喜你了。”陆建国听了自家大姐的话,轻蔑地笑了笑,然后假模假式地祝贺道。
在老陆家,只有他才是真正的主角。邓学农这芝麻绿豆大的官,压根就上不了台面。
那话听上去像是祝贺,其实就是在彰显自己的存在。
邓学农可不像自己老婆那么低情商:“建国,在你这个大领导面前,我这点事儿算什么。别听你姐瞎说,现在八字还没一撇呢,说庆贺还为时过早。”
“谁说八字还没一撇的啊?组织部门不是已经找你谈过话了吗?”陆秀珍还嫌显摆的不够,依旧继续炫耀着。
陆建国眼中闪过一丝不屑:“姐夫,那今天要多喝两杯了,哈哈哈。”
“呵呵,建国你想喝酒,何必拿我当借口?你这个领导发话,我结算酒量再差,只能舍命陪君子了。”邓学农又假意奉承了一句。
好好的一家人,却处处透着虚情假意,老陆家这氛围,真是让陆泽看了很无语。
这会儿,大姑终于发现了在角落里,陆泽一家三口正在桌子边整理理一大堆东西。她还以为那些年货和吃食,都是陆建国一家带回来的呢。
于是她直接问道:“建国,难道你也有大喜事?怎么买了这么多东西回来?”
“大姐,我可没什么喜事,那些东西都是建军自己带来的。”陆建国其实也很纳闷。
他和陆秀珍对视了一眼,都感到很诧异。虽然弟弟陆建军往年也喜欢打肿脸充胖子,但从没像今天一样奢侈。
毕竟,他们两口子都是普通职工,哪有那么多钱摆阔。
陆秀珍在家张扬惯了,见不得弟弟这般得瑟,忍不住阴阳怪气地教育起来:“建军,过个年而已,至于一下买这么多东西吗?赚钱不容易,也不知道省着点花。”
“呵呵,大姐,就是一点年货而已,花不了几个钱的。”陆建军懒得搭理她的嘲讽。
陆秀珍和陆建国二人仅是好奇了一下,也就没再往心里去。年货买的多又怎么样,无非也就是多买点吃食而已。
在他们看来,陆建军买的这一大堆东西,根本花不了几个钱。
他们两家什么没见识过,又怎会因为多买点年货食材,就对弟弟另眼相看。
陆建国和陆秀珍两家人,全然没有注意到,陆泽一家三口从袋子里和箱子里,拿出的年货可不一般。
等陆泽和父母整理好东西,把年夜饭该烧的菜,都拿到了厨房备好,小叔陆建邦终于带着妻儿赶来了。
拖陆泽家的福,小叔上次被人举报,贱卖国有资产、低价供应面粉的风波,最终有惊无险渡过去了。
他不仅没有被处罚,反而还因为销售业绩突出,得到了领导赏识。
这不,今天就是赶着过年,跑去给几个主管领导拜年,耽误了行程。
否则,小叔他们哪用去挤中巴车,完全可以和陆泽他们一起坐面包车过来。
随着【绝味包子】的生意越做越大,面粉的采购量也越来越多,小叔在厂里的地位也是水涨船高。今天去给领导们拜年,有两三位领导都给他私下透了风,年后不仅会提拔他成副厂长,同时还会继续兼任厂里的销售科长。
在县面粉厂,小叔这下算是大权在握。这可让小叔高兴坏了,激动地想晚上多敬二哥两杯。
当初只是出于兄弟感情,帮帮二哥而已。
谁成想这才短短半年时间,二哥家的包子店就做到了如此规模。
要不是亲眼见证了整个过程,他是无论如何都不敢相信的。
见到小弟一家姗姗来迟,比自己家还耍大牌,陆秀珍又开始阴阳怪气了:“哟,建邦你可算是来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官当的比建国还大呢。大年三十,你至于忙成这样吗?”
“大姐,你又不是不知道,领导张张嘴,下面跑断腿。我们干基层工作的,可不像姐夫这个大领导,只要坐镇指挥指挥就行。
刚忙完事情我就往回赶了,我这小干事又没资格配专车,还得挤中巴过来,这可不就晚了么。”陆建邦做销售出身,又怎么会听不懂自家大姐话里的讽刺。
只不过他懒得去回怼,奉承两句,以退为进,免得大年三十闹不痛快。
他的话陆秀珍听完果然很是受用:“那倒也是,这年头没到级别,是没资格配专车的。没事儿,等明天让你姐夫派车,把你们先送回县里,免得再去挤中巴了。”
被弟弟的马屁拍舒服了,陆秀珍倒是大方起来。
“哦,不用麻烦姐夫,明天我搭二哥的面包车一起回去就可以了。”陆建邦连忙拒绝道。
他心想,用的着大姐你臭显摆?
就算二哥没车,他也不会搭乘大姐安排的车子回县里。
蹭车虽然简单,但却要冒着被她念叨一辈子的风险,他是绝对不愿意干这种事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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