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备家用梯,只能用一张大椅子和一条小凳子搭在一起充作梯子,沈轻舟不希望南渡冒哪怕是那么一丁点儿危险。
沈轻舟手里拿着灯泡,战战巍巍地上了第一层大椅子,定了定心神才继续往第二层凳子上爬。她不是说胆子小,很怕这些,而是怕万一自己受伤了,南渡会慌,会心疼。为了防止自己不想看到的场景发生,沈轻舟只能小心一点,再小心一点。
换灯泡还是比较简单的,将灯罩取下来,坏的那个灯泡旋下来,再把好的灯泡旋上去,最后把灯罩重新安装上去,就可以了。但是沈轻舟没经验,手还有点抖,磨磨蹭蹭弄了十几分钟才算完。
“好……”
“舟舟!”
……
“舟舟,你没事吧?”南渡搂着沈轻舟,坐在地上。
“我没事!”沈轻舟喘了口气,“让我看看你的腿,我都听到声音了!”
原来,沈轻舟常年伏案工作的身体一直处于亚健康状态,松开灯罩的一瞬间,整个世界天旋地转,她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向后倒去。南渡奋力抱住了她,但是有着陈年旧疾的右腿根本承受不住两个人的力量,一下子跪在了地上。
“我也,我也没事。”南渡下意识的想把腿往后缩。
“让我看看!”沈轻舟不让南渡躲,她捶捶自己的脑袋,将晕眩的感觉驱逐掉大半。
“咝——”
只是稍微用力按了按他的膝盖,南渡就忍耐不住倒抽了一口冷气
“没事的。”南渡还想把腿收起来,甚至试图站起来,“只是轻轻磕了一下,没什么大事。”
可是他的额角明明还有冷汗在流淌。
“你先别动,不要起来,坐着……”沈轻舟抽噎了一下,眼泪已经从眼眶里掉下来了,“我给岩岩打电话,你坐着别动啊!”
……
送走张医生,沈轻舟坐到南渡床前,又一次泪盈于睫。
“呜呜……都怪我,我为什么一定要……现在换灯泡啊,都怪我不自量力,害得……你受伤了,你腿本来就还没好,我真是……呜呜……我真是大傻瓜!呜呜……”
张医生检查南渡的腿,发现他右腿不只膝盖磕伤了,原来受伤就一直没长好的脚踝还轻微骨裂了。张医生带的东西很齐全,石膏什么的都备上了,于是南渡的右脚脚踝被打上了厚重的石膏。
“没有的事,是我自己不小心,舟舟,别哭了……”南渡伸手想帮她擦眼泪,但是沈轻舟坐在他脚边,他擦不到,一时之间心碎却毫无办法。
沈轻舟哭成这样子,南渡是第二次见,第一次是他刚到家里,沈轻舟帮他清理被鞭打的伤口。可是就算已经是第二次见沈轻舟哭得这么厉害,南渡也还是一点儿没觉得自己适应了多少,心里还是慌,还是好痛好痛。
沈轻舟双手捂着脸颊,脑子里被绝望又痛苦的情绪侵占了。
为什么她深爱的国家对她喜爱的人要这么绝情呢?就算他伤成这样了,医院的规矩还是不能破,奴隶就是一辈子都没有资格住进医院……
为什么她不能再厉害一点,再强大一点?如果她能有更大的权力钱,甚至不需要是权力,只要有更多的钱,也许眼前的局面就不一样了……
沈轻舟从来都不觉得自己无所不能,但是一个人要承认自己的无能也是真的艰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