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 /> 否则技宝也不会对他评估失算。
从门里走出来的是一名女士,她穿着阔腿裤和无袖白衬衫,衬衫的领子上有橘色的飘带垂在胸前,腰间也有一条丝带,系在腰间打了一个蝴蝶结。除此之外,来人的肩上还搭着一件披巾,技宝叫不出名字,只觉得这样的装扮十分个性,她只在影视剧里看过。
模样是次要的,眼神射过来的时候技宝慌忙低下了头。
“这谁呀?”来人直接问。
技宝暗暗屏气。
谭犀铭坐上驾驶座,淡淡的说:“一个小朋友。”
来人坐在副驾驶座上扭过头看了一眼技宝,而后冲二人皆笑了笑。
一路上前方的两个人不时交谈两句,蹦出来的字词技宝也听不出个所以然,她黯然望着窗外,为先前脑袋里冒出来的欢喜而羞愧。她和他们不可能是一类人,即使现在大家同坐一辆车,也不会是一类人。
看他们如此熟悉,这不会是他前妻吧……
车子停到一处小院门口,这里周边的建筑略显低矮,技宝晓得在都市里低矮的建筑里才蕴藏着高楼大厦里囊括不到的底气和绵长。但这个地方周边的建筑除了低矮还有十分明显的破旧感,这就另当别论了。门口大棵大棵的海棠树花开的灿烂无比,下午在玄武湖边看到了很多垂丝海棠,红中带粉,粉中带白。唤它作“垂丝”大概是花梗细长的缘故,垂着开放像是一个个粉嘟嘟的小灯笼,显出妙曼的脸。《诗经》里著名的“投我以木瓜,报之以琼琚;匪报也,永以为好也!”一诗中,老师说“木瓜”“木桃”“木李”全都是海棠一类的植物,技宝始终不知道诗词里投给别人的是花还是果。去年工作她也做过细致的搜查知识点,知道海棠花品类繁多,花期多在三月在五月份才不会引起客户的怀疑,现在是六月份的上旬天气,这里的海棠树花开艳丽,不知道具体是哪一种品种。
“谢却海棠分尽絮,困人天气日初长。”古人也说这该是初夏的美景。
假的就是没有底气。没来之前她可不敢说海棠花现在还会开花。
看的入了神,那女人突然开口向技宝问了一句话。
“是自己来的吗?”
技宝心里一阵慌乱,点了头,又说“是”。
“那,你自己摘一朵花戴戴吧。”女人说话带笑,脸上看不出特别的神情。
但技宝还是听出了不对劲,也许是神奇的第六感,也或许只是因为嫉妒在敏感的女性眼中无所遁形吧,总之,她听出了对方的不悦。
戴花?这大概不是好话。刘姥姥戴花受人捉弄调笑,戴什么花呢?这里只有海棠花,有什么她不知道的寓意吗?
技宝想不出来。
谭犀铭瞪了一眼。
院子里有三处供客人吃饭的地方,谭犀铭带领着二人走向左手边的台阶,一路上也没有人照看,车子停在院门外,进到台阶里面才有一位中年妇女寒暄着向里面迎接,技宝大气不敢喘,紧紧跟在谭犀铭的身后,眼睛始终瞟着这个女人。
两人的关系看起来并不一般,言谈并不像是朋友关系,举止有些亲昵却不暧昧,综合瞧去更像是有分寸的姐弟关系,说是他的老婆那是玩笑话而已。技宝自己是有弟弟的人,回想着自己和技刚的相处模式,越发觉得这个判断到位。可谭犀铭说过他是独生子,难道这一点他也说谎了?
“很久没来了。”中年妇女说。她的身后并没有跟着服务员,进包间的时候随手拿起台子上的一个本子,上衣口袋里装着笔。
“可不是呢。”女人说,“犀铭不在这边,我那弟弟也跟着他去那边混,这不就来的少了?”
“占菲还是这么能说会道的。”中年父母笑着说。
孙占菲?技宝猛然记起这个名字。孙占葵的姐姐,原来她就是孙占菲!
隔了半个小时,三个人喝了几杯茶的功夫,菜肴陆续端上桌。技宝从中午面对装在瓷盘子里的精致菜肴便不做任何话题开端,她几乎只能认出盘子里的具体动植物和大概所属的菜肴品类,至于菜名和口味她一概不知,只有好吃和不好吃可以说两句,可惜不好吃这个评价又不能说出口。
这次比午饭时要好,她认出了松鼠鳜鱼这道菜,还有一碟带豆腐的炖鲢鱼菜,因为鲢鱼有完整的品相,所以她也认了出来。吃到一半,中年妇女又上了一瓦罐的汤羹之物,黑乎乎粘稠稠的不知何物。中年妇女笑着说:“这是去年冬天糟的鱼,本来还不到启封开食的时候,我想着你们下次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过来,就舀一勺先尝尝味道怎么样。”
“糟鱼烂虾,下饭的冤家。”谭犀铭率先夹了一口,孙占菲也跟着夹了一口。
技宝不敢去夹,那中年妇女摆的位置偏偏就离她很近,她伸着筷子也夹了一点抿在嘴里,没吃出是什么鱼。
“她还有一个儿子。”孙占菲说,她的眼睛瞟了技宝一下。“今年加了豹友会,挺能折腾。”
“不提那个。”谭犀铭制止这个话题。
技宝不知道孙占菲说的是谁,她的思绪完全被孙占菲的眼神搅乱了,她想大概自己的身份被怀疑了,“小朋友”?谭犀铭说谎不打草稿,看来他是真的离婚了。
“你呀,还是和以前一样。”
“哪样?”
“任性,狷介”孙占菲盯着谭犀铭笑,“无情。”
一顿饭足足吃了一个半小时才算完,出院门的时候天色已黑。灯光在远处热烈的闪烁,近处罩着灯罩的小灯泡越发显得格格不入,孙占菲在饭时喝过酒,她不要谭犀铭送她回家,他也没有客气,说了一句客气话便载着技宝匆匆远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