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无法想象,如果她当真去了,那会是怎样的一个结果。
容浅看着他,那眼底尽是坚定。
“我知道很危险,但是我必须去。楚繁是我多年的朋友,我不能丢下他不管。”
说着,她走下床,就往门口的方向而去。
楚维见状,连忙上前拦住了她蠹。
他紧紧地攥住了她的手,说什么都不肯松开。
“你不能丢下他不管,那你又可曾为你自己着想过?你现在不比以前,你怀着孩子,要是出了什么意外,那该怎么办?髹”
她不说话,但眼底的光却已说明了一切。
这一趟,她是去定了。
楚维的眉头紧蹙,她的性子,他是知道的,最后便只能妥协。
“我跟你一起去!不过你得答应我,要是发生什么事,你都不能往前冲,要保护好自己,知道吗?”
她点头,算是答应了下来。
两人走出了医院,她上了楚维的车,在前往的路上,她拨通了一串号码,将那通电话以及她和楚维到码头的事全数说了出来。
楚维的手掌在方向盘上,不由得瞟了她一眼,心底一个想法突然萌生。
容浅把该说的都说了以后就径自把电话给挂断了。
窗外,风景飞逝而过,那没有一丝星光的天,黑沉沉的,看上去让人觉得无法喘息。
不知道为什么,越是接近,她心底的那种不安就愈发强烈。
她的手放在了左边胸口前,只希望,一切都是她想太多了。
她不想她身边的人出事,不管是谁都一样。
大概开了大半个钟头,车子到达了码头附近。
两人一起下车,周遭是一点光线都没有,唯有那海浪声不断地在耳边响起。
荒废的码头人烟稀少,自然是静得出奇。
她与楚维一步步地往前走,正觉得疑惑时,那些一直暗着的灯突然亮起。
光芒来得太突然,她下意识地闭上眼睛,直到许久以后才勉强适应这突如其来的光亮。
只是,等到她适应了以后,就立即被眼前的情景给吓住了。
任是她怎么猜想,都猜想不到自己会看见这样的一幕。
楚繁被绑住双手,高高地挂在起重机上,他的身上到处都是伤痕累累,可想而知,在这失踪的几个钟头里,他到底遭受了怎样的对待。
就连旁边的楚维也不由得瞪大了眼,怎么都无法相信自己眼睛所看到的一切。
容浅握紧了身侧的手,她远远地看见,楚繁的神智有些涣散,但在瞥到他们的瞬间,便立即激动了起来。
他拼了命地想挣扎,却发现怎么都挣扎不了,他看着两人,声音近乎咆哮。
“快走!快点离开这个地方!他已经疯了,谁都没有办法制止他了!……”
容浅上前一步,她看得很清楚,鲜红的血从他的额头慢慢地流下来,很快就湿了他的眼睛,即便如此,他还是拼了命地想用尽最后的一丝力气呐喊。
“快走!你们快走啊!快点离开这里!快点!”
她刚想说些什么,就在这个时候,一道陌生的声音传了过来。
“真是天真啊!既然来了,又怎么可能轻易就放过?”
她顺着声音的方向望了过去,一抹一瘸一拐的身影从黑暗之中走了出来。
微弱的光将那人的身影拉得老长,直到那人完全走出来了,她才看得真切。
那是一个中年男人,岁月在他的脸上刻上了无情的痕迹,他似乎是瘸了腿,行走并不方便,更让人惊诧的是,他的一边袖子竟是空荡荡的。
容浅的脸上满是不敢置信,这个中年男人,给她一种既熟悉又陌生的感觉。刚开始,她还在疑惑,但突然的一刻她终于想起来自己到底是什么时候见过他了。
她不可能认错,这个男人她曾经无数次地在照片里看过。
楚胤文,楚师源的亲弟弟。
可是,这怎么可能?楚胤文早就死了啊!
她记得很清楚,很多年前,楚胤文就与他的妻子丁月死在了一场车祸中,就是因为那场事故,身为楚胤文儿子的楚繁才会被楚师源收养,当作亲儿子一样养在身边。
可是,她看见了什么?
她看见了本该死去的人,却活生生地站在她的面前。
这怎么可能?
旁边,就连楚维也是一脸的震撼,就连他也没有想过,自己竟然会看见楚胤文。
楚胤文仰起头哈哈大笑,与其说他活着,还不如说他早就死在了那一场车祸中。有时候他甚至在想,要是他死在了那场车祸中,那该有多好?
死了,便一了百了了。
但是,他却没有死成,这就是上天给他的机会,让他命不该绝。
那么,他就理应回来报复。
他看着容浅身边的楚维,眼底的阴狠更甚了些。
“真想不到,就连楚维也来了,那么,今天正好来个彻底的了断!”
他挥一挥手,下一刻,一大群人便将他们两人团团围住,看这趋势,是在劫难逃了。
这本来就是一个局,为的,就是哄他们过来,一次收拾干净。
楚维将容浅护在身后,这样的阵势,逃脱的可能性是极低的,但不管怎么样,他都曾对自己发过誓,一定要好好保护容浅。
他望向了楚胤文,那双眼里尽是冷意。
“你有什么就冲着我来,与容浅无关,你最好快放了她!”
岂料,楚胤文竟是笑出声来。
“你们两个,谁都别想逃!”
他望着面前的两人,想起自己过去所经历的事,就恨不得将他们给撕成两半。
即便,始作俑者并不是他们。
他又挥了挥手,那一边,楚繁被放了下来,但由于绑住双手的绳子还没有解开,他仍然是被束缚左右。
他瞥了一眼楚繁,脸上尽是阴鸷。
“真是没用的东西!花了这么多时间这么多功夫,明明眼看着就差临门一脚了,你竟然说你要去自首?真是笑话!你觉得我会让你毁了我这么久以来布的局吗?”
那从额头流下的血,渗进了他的眼里,将他的一边眼睛给染红。
即便如此,他的眼中仍是没有半点的悔意。
“爸,收手吧!楚师源已经死了,所有事情都没有必须继续下去了。”
闻言,楚胤文狠狠地甩了他一巴掌。
“住嘴!”
他的脸色逐渐扭曲,狰狞得可怕。
“楚师源死了又怎么样?我要的,是整个楚家都毁在我的手上!楚师源不是很得意么?他是怎么都想不到自己会是这样的下场吧?”
他笑得疯癫,转眸看着他们。
“整个楚家,自然也就包括了你们!”
容浅瞪大了眼,一脸的震撼。
她看见楚胤文抬起了手,直直地指着他们。
“你们知道,我为什么要置你们于死地么?怪只怪,你们都与楚师源扯上关系!当年的那场车祸,不是一场意外,是楚师源暗中策划的。为的,就是夺我性命!”
这样的话,她是怎么都不愿意相信。
当年的事不是意外,而是楚师源故意为之的?
楚胤文是楚师源的弟弟,他又怎么可能会做出这样的事?
楚维站在那里,即便听见这样的话,他的面色仍是一片清冷。
“就算是那又怎么样?我是楚师源的儿子,你要谋害我,我无话可说。但是容浅不一样,她不是楚师源的女儿,她不该扯进这件事情上!”
然而,楚胤文却并不是这么认为。
他看着容浅,那双眼是极冷的。
“她怎么就不能扯进来?她可是楚师源的二媳妇!那么,自然也就算是楚家的一份子!”
他话音刚落,向旁人瞥了一眼,随即,那些把他们围住的人,都掏出了枪直接就指着他们。
楚胤文是笑得得意。
“放心吧!把你们都干掉以后,还有那个孩子,我也会把他送下去陪你们的,你们就放心去吧!”
上膛的声音近在耳侧,楚维的神经绷得死紧,将容浅护在了身后。
在楚胤文即将命令大伙放枪之际,一道声音传了过来。
“想杀我妻子,不是应该先来询问过我的意见么?”
这一道声音,犹如一道亮光,在一瞬间照进了可怕的黑暗之中。
众人朝着声音的方向望了过去,毫无设防的,那一抹顷长的身影印入了众人的视线当中。
立即,容浅不禁如释重负。
她就知道,楚奚一定会赶过来的。
楚维的瞳孔瞪大,一时之间,脑子里竟是一片空白。
那一步步走近的,不就是本该葬身火海的楚奚么?
男人身穿一件黑色的衬衣,仿佛能完全融入黑暗之中一样。
在他的身后,站了好几个人,再仔细一瞧,本该处于劣势的局面,因为楚奚的出现而扭转乾坤。
他的双手插在了裤袋内,似笑非笑地看着楚胤文。
“好久不见了,我应该唤你一声叔叔吧?”
就连楚胤文也料不到楚奚竟然没死,明明,那一具尸体每一方面都是与楚奚极为相似的,却是怎么都猜想不出,那不过是一出金蝉脱壳的把戏。
是他失算了。
看着他的人被另一帮人给包围住,他的脸变得阴沉,望着楚奚的眼神就恨不得把他撕成好几半。
“你竟然没有死?!”
楚奚笑出声来,态度懒懒的。
“你都没有死,我又怎么可能死在那场大火中?叔叔,我不会是向你学习而已。”
不得不说,还真亏楚胤文派人去放了火,才让他有这个机会趁机逃出来,最后演出这场戏,让他放松了警惕。
若不是他放松了警惕,他不可能逮到这个机会。
他瞥了一眼容浅,见她完好无缺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再望向楚胤文时,他的脸色是刹时一变。
“这么久以来,一直暗中操控一切的人就是你吧?楚繁顶多也就算是你的一步重要的棋子罢了。”
楚胤文冷哼,事到如今,他也没有必要再继续隐瞒下去。
他说得没错,楚繁在他这里,不过是一枚棋子,而如今,棋子失去了它的用处,便也是一步废棋。
既然是废棋,他也就毫不犹豫地丢弃。
“是我,那又怎么样?难不成我就不能向楚家报复么?”
楚奚在笑,但那笑意却是丝毫都没有到达眼底。
他的目光落在了楚繁的身上,有一些真相,事到如今也该是时候让他知道了。
“是,你有足够的理由向楚家报复,但是,这并不包括你擅自利用一个真心将你当作父亲的人。”
说着,他看着楚繁,面靥上没有一丝的玩笑意味。
“楚繁,你好好地看清楚,也听清楚,这个男人,他不是你的父亲。”
楚繁瞪大了眼,脸色苍白。
“你在说什么?我……我怎么听不懂?”
“楚胤文不是你的亲生父亲,你的亲生父亲,是楚师源。”
他看着楚繁的眼逐渐溢出了震惊,这一个秘密,他原以为自己能一直藏起来不让他知道,但到底,他直到最后才明白,很多时候,真相就是真相,不管发生什么事,都无法掩盖那些真相。
有时候他在想,是不是楚繁早一些知道,那么现在很多事情都不会发生了?
“当年,楚胤文将你的母亲丁月带进楚家,不久之后,楚师源就跟丁月勾搭上了,更是隐瞒着楚胤文生下了一个孩子,那就是你。再后来,楚胤文知道了这件事要跟丁月离婚,楚师源为铲除后患,就制造了那场事故,目的就是让秘密永远封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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