寺内禅院中青翠如盖的古榕下,由数块大青石随意磊成的桌椅旁,年逾古稀的一尘大师已经煮好茶,一派悠然地等着远客。午后的阳光远远照在花塔上,反射出来的光将眼前这株苍翠的古榕添了几许金碧。
此一处,丝毫闻不到寺中的香火味,唯茶香袅袅,微风徐徐。
谢歌弦行至此处后,便站住浅笑着朝一尘大师行了一礼:“莫不是大师知道今日我会过来,所以特意在此等侯?”
“老衲只是每日这个时候习惯在此坐一会罢了,施主请。”一尘大师呵呵一笑,就将一个墨竹茶杯放到对面,跟着满上一杯热茶,然后就改了称呼,“谢公子今日能过来,老衲实该对公子道一声恭喜。”
谢歌弦坐下后,便开门见山地道:“当日我离开之时,大师曾说我将有一次大劫,今日归来,便上来请教大师,不知此劫可是已渡过了。”
一尘大师呵呵一笑:“公子之聪慧,这个答案,想必公子心里已经有数了,又何须再来考老衲。”
谢歌弦略一笑,也不说什么,端起那盏热茶轻轻抿了一口,然后放下微微叹了口气。
一尘大师捋着白须道:“只是世事难料,天意难测,谢公子既渡过命中大劫,那日后必是官运亨通,但欠下的情,终还是有要还的一日,公子心中怕是也已明了,老衲就不需多说了。”
“天意。”谢歌弦放下茶杯,看着滚热的茶水里腾升而起的氤氲水雾,然后开口,“谢某今日实是为问天意而来,不知大师可愿透露?”
一尘大师一边看着旁边被煮得汩汩的水,一边道:“谢公子不似会顺天而行之人,如今亦关心起天意来了?”
“大师何必顾左右而言他。”
一尘大师呵呵一笑,将那炉子盖上后,便抬手把自己跟前那杯茶打翻,然后问了一句:“谢公子请说说,老衲刚刚做了什么?”
“打翻茶杯。”
“是,只是打翻了茶杯,然后杯子里的茶水洒了出来。公子再看,水蔓过石桌,流到地上,桌下若是搁着炭火,火将灭;若是干枯的花草,花草便可得滋润;若是玩耍的孩童,孩童则会被湿了衣裳,而被湿了衣裳的孩童回家后,或许会被家中双亲责骂,接着孩童顶撞,双亲责打,祖母阻拦,随后引发一场争吵,然后双方皆意气用事,矛盾一步一步升级,最后谁还记得这一杯惹祸的茶水。 ”一尘大师说完,兀自一笑,“这便是天意,天意之难测,在于人的行为xìng情心志不一。公子是心志坚定之人,亦是命带富贵之人,此一劫过了便是机缘,往后望公子能一直心存善念,如此,老衲这一杯茶水也不算白洒。”
从佛光寺下来后,天已近傍晚,夕阳的金光洒下之时,寺僧已开始晚课,晚风带着轻微的吟诵之声徐徐而来,伴着树间的莺啼鸟啭,愈显幽静,颇有出尘远世之感。谢歌弦抬眼看了一会,便收回目光,垂眸略一沉吟,随后便是一笑,然后转身上了马车。
最后终于在太阳落山之时赶到了城门口,却进了城后,行了不到片刻,就发现道路难通,车马嗔咽,相次壅遏,街上亦是比往日喧嚣热闹,太阳眼看要落山了,行人却依旧只多不少。
“怎么回事?”谢歌弦撩开车帘往外看了一眼。
平安笑道:“公子忘了,明儿就是乞巧节,自初一日起,宵禁的时间就放宽了,所以这城里的人都趁此机会出来做些买卖,街上的年轻女孩儿也添了不少。这再往前就是乞巧市了,估计这会过去更难通行,公子要不先回谢府歇上两日,总归市舶司那边的上任日期还未到,再说公子如今回来了,好歹也该去谢府报个信。”
“原是是七夕了,难怪。”谢歌弦淡淡一笑,便放了车帘道,“那就去谢府吧。”
眨眼间就到了七月初七那日,莫璃早早起来收拾好后,将出门时,薛琳却过来了。
“今儿是乞巧节,知道表姐白天会跟老太太出去一趟,我一会也要回家一趟,所以便提前将这个拿给表姐。”薛琳说着便将手里那两个用数十种花色纽扣串成的花球递给莫璃,接着道,“这是我这几日做的,手艺不算好,表姐别嫌弃,那个挂着小兔子的是给雪儿的,一会表姐帮我交给雪儿吧,我就不过去老太太那了。”
莫璃接过那两小玩意,拿在手里转着看了一会,然后笑赞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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