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不其然。
韩赞周此次返京,走的是运河,是在淮安的清江浦上船,到了山东德州,便赶上降温天气,运河封冻,只好弃船上岸,改走陆路,路途当中,在河北地界儿,也遭遇大雪,这样以来,行程便是比预计的要多上五六天。
到了京城,韩赞周顾不上歇息,在皇城根儿找了一家客栈,洗漱一番,换了件干净衣裳,便直奔皇宫,见到王承恩,把杨波的礼单交给了他。
并把此次南下的经历一五一十做了禀报。
说起了杨波其人其事,尽管王承恩早已有了心理准备,也是听得惊诧不已,这还得说是韩赞周在跟他讲述,倘若换上另外一人,王承恩定是以为那人在讲聊斋故事,若是给蒲松龄听见,定然吓得不敢出生了。
特别是说到杨波单枪匹马直闯七月号,竟然撬来一条大型战舰,打死俘虏了一窝红毛鬼子,实在惊悚,简直让人不敢相信。
但是,王承恩对韩赞周还是信的,韩赞周是他的心腹之人,事发当时,他人也在船队里,尽管没有跟随杨波前出七月号,但是那么多俘虏,还有一条偌大的战舰被杨波掳过来,总是不会有假。
王承恩坐在炕上,听韩赞周把话说完,竟然是从怀里掏出汗巾,擦了一把汗,叹道:“这杨波到底是个人,还是个神啊?”
“我看他更像是个鬼,本事是不小,可肚子里的坏水儿也不少,人小鬼大。”
韩赞周又说起杨波的‘居者有其屋’的事,王承恩听得也是直皱眉头,觉得不靠谱,嗤笑道:“这个杨波还真当自己是个神仙了,异想天开,想做到,却是万万不能。”
“可是,我觉得杨波挺认真在做这件事,属下担心这个杨波另有所图,您...”韩赞周忙道,一脸郑重的表情。
王承恩摆摆手,从炕上挪下来,穿上鞋子,在屋里来回走动,片刻以后,这才站定,睁大一对三角眼,看着韩赞周,肃声道:“相文啦,你没回来之前,皇后可是给咱家打过招呼,这宫里真是缺银子,咱家也得为皇上皇后分忧不是?没银子,咱们这些在宫里办差的人日子不好过啊,对杨波不利的话,这次先不说,先把银子弄到手,明白吗?”
“恩公,可是...”韩赞周有些犹豫,但见王承恩的脸色一沉,话到嘴边儿却是吞了回去。
王承恩满意地点点头,转而一笑,说道:“相文啦,这次你南下往来劳苦功高,咱家心里先记下,若是将来能弄到银子,你便是大功一件。”
韩赞周拱手谢过,说道:“这都是恩公教导有方。”
王承恩不止是他的顶头上司,还是他的大恩人,没有王承恩的提点,韩赞周还不知在哪旮旯做个侍候太监的小太监,他是个知恩图报的人,正因为如此,他也在返京的途中,反复思量过,觉得还是要提醒一下王总管,免得杨波日后生乱,他和王承恩都脱不了干系。
不过,王承恩的一番说辞,算是定了个调子,银子乃是当务之急。
韩赞周是王承恩的人,只能唯王承恩的马首是瞻,若是见了皇上,尽量说些杨波的好话,要让皇上高兴,先把杨波的银子弄到手,再论其他。
“相文啦,你先回去准备着,说不得今日你要和咱家一道去见皇上。”王承恩抬腿往屋外走,一边说道:“咱家交待的,你可要记住了,不该说的,不要说,可不能出了纰漏。”
韩赞周连连称是,疾步跟上,说道:“恩公,礼单之外,还有一珠夜里能发光的珊瑚,是杨波送给恩公您的,您看...”
“嗯?”王承恩面色一沉,瞥了一眼韩赞周,斥责道:“糊涂,现在是什么时候?皇上正在办阉党一案,魏忠贤的殷鉴不远,咱们这些人,外廷可是盯得紧,做人要安守本分,手莫要伸得太长。”
韩赞周连连称是,说道:“那东西是杨波硬塞给咱家的,杨波言称,属下大老远去一趟,返京空手回去,不合沈家堡待客的规矩,死乞白赖地硬给,属下也推不掉啊。”
“这次就算了,下不为例,日后你若是犯了事,可别怪咱家没有提醒你。”
“恩公说的是,属下谨记。”
往前走了几步,王承恩突然又停了下来,沉吟一阵,说道:“这个杨波在梅镇毕竟杀过官军的一个千户,刘二的事,咱家也不知该不该跟皇上提,提了,难免让皇上想起杨波的过往,不提的话,咱们可是知情不报啊,咱家也是好生为难啊。”
韩赞周闻言,思虑一阵,说道:“恩公,不如这样,待会儿见了皇上,属下找个机会,就当个笑话,说给皇上听听,杨波不过是个娃娃,皇上听着,也未必会信。”
王承恩眼瞅着韩赞周,笑容可掬,还是韩赞周有悟性儿,知眼色,识时务,知道什么时候为恩公挺身而出。
“咱家还得去侍候皇上,行了,就这么着吧,你可别走远了,不定下午什么时候叫你去见皇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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