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袁野醒来,发现自己躺在一张老旧但很整洁的床上,是爷爷奶奶家。她缓缓坐起身来,想要喝水,奶奶听见动静,赶忙跑了进来,攒着被角,将一件自己的外套披在了袁野身上,把柜子上晾的水递给袁野,“都有点冷了,奶奶给你加一点热水。”说着慢慢转过身去,走出了房间。
奶奶将一杯热水递给了袁野,里面还放了少许糖。袁野干涸的嘴唇起了壳,发白,她双手捧着热糖水,喝了一口,一股暖流由喉头顺流而下,一瞬间温暖了肠胃,唤醒了躯体,她感觉自己又活了过来,好幸运,她还以为自己要死掉了。奶奶满眼心疼地看着袁野,用温暖而粗糙的手掌,轻轻抚摸着袁野乱蓬稀疏的头发,一头深栗色的头发。袁野小小的脸上削瘦不已,一双大眼睛嵌在皮包骨的脸上分外突兀,脸色不是白,是灰黄,是蜡色。这时爷爷小心翼翼地端着一碗热腾腾的粥走了进来,爷爷奶奶在袁野的床上支好了小桌子,摆好了碗筷,爷爷又转身去端出一份青椒肉丝和一份糖醋莲白,还冒着热气,袁野闻着香味,嘴里立时馋了,眼里才有了一点光。她看着眼前这碗粥,白白的米是那么饱满圆润,黏稠间还有肉丁,香味扑鼻而来,捧起粥碗,仰头就是一大口,“哇”的一声,又吐了出来,“好烫,好烫。”袁野伸出被烫红的舌头,用手飞快地扇着,“慢点吃,慢点吃。”爷爷奶奶赶忙给她递水。
看着袁野狼吞虎咽的样子,奶奶别过头去,眼泪在眼眶里打着转,最终还是无声的淌进了脸上的沟壑里。爷爷给袁野添了好几碗,小小的袁野,把菜吃了个精光。吃完后,爷爷收拾着碗筷,袁野掀开被子准备起身帮着爷爷收拾,洗碗,奶奶一把按住她,宠溺地把袁野往被子里塞,“好孩子,别乱动,你要好好休息。”说完,又摸了摸袁野的额头,再摸了摸自己的,“这会儿不烫了,应该是退烧了。”
袁野看着奶奶的眼睛红红的,她低下了头,鼻子发酸,但是还是倔强的问到:“奶奶,我妈妈呢?弟弟呢?”奶奶再也忍不住了,泪水不停地落下。奶奶坐在床沿,搂住了瘦小的袁野,不住地抚着她的背,嘴里含糊地念叨着:“我可怜的小孙女哟~~我可怜的小孙女····还这么小····”袁野靠在奶奶怀里,眼睛睁的大大的,身体微微颤抖着,手脚仿佛失去了知觉,半响,她闭上了眼睛,如线的泪水再也没有停过····
原来,袁野妈妈半夜趁着袁野熟睡的时候,拿着早已收拾好的行李,走了,还带走了当初肇事司机赔偿爸爸的所有的钱。都过了三天了,才给袁野奶奶打了个电话,说她走了,带着弟弟,再也不回来了。挂断了电话后,奶奶再打过去,已经打不通了,爷爷奶奶立马意识到袁野还一个人被留在了家里,赶忙坐上长途汽车赶去。到了门口,奶奶焦急的敲着门,却没有人应,爷爷奶奶都已经快七十了,无助地站在门口一声一声的哭喊着袁野的名字,邻居们听见了,开了门出来看,奶奶就像抓住了救命稻草,苦苦哀求道:“求求你们,求求你们,我给你们跪下了····求求你们救救我孙女,她才几岁,她妈妈不要她了,她一个人被关在家里····”奶奶语无伦次的哭诉到。后来大家打电话找来了锁匠开了门,爷爷奶奶蹒跚地跑了进去,险些摔倒,边找边喊,终于在卧室窗台边发现奄奄一息地袁野,浑身冰凉,腹部已经严重凹陷下去,额头却滚烫。爷爷蹲下来,在奶奶的搀扶下背起了袁野往医院走去····
多年以后,袁野才从别人的闲言碎语中得知,弟弟,是妈妈和别的男人生的。
奶奶用自己的脸在袁野的头上轻轻碰触着,轻声地说:“好孩子,别怕,以后跟着爷爷奶奶住,爷爷奶奶供你上大学。”袁野听到后,像是一只受伤的小兽,伸手环抱着奶奶的身躯,再也忍不住,嚎啕大哭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