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苑听了这话便露出几分害羞的神色来。
唐苑和韩义晞是自幼便定下的亲事了。
韩家是雍州的士族,韩父虽早逝,但士族的影响力非旁家可比,韩大公子现任扬州刺史,颇得中书监孙邺的赏识,可谓是前程锦绣;
而韩义晞少有名气,风姿秀雅,也早已得人举荐,只是他生性淡薄,对名利官场并无热切追求之心,因此两回推托自己才疏不能胜任,婉言谢绝,宁可在家读书避仕;
唐家在雍州也是书香门第,唐父现任丹阳内史,唐韩两家既是亲戚,又是当地的名门,可谓是门当户对,所以对于唐苑和韩义晞这两小无猜、青梅竹马的感情,自然是两家乐见其成的,兼且唐苑体态安舒,长得娇媚明丽,性格善良活泼,眉眼弯弯一笑便知是个极美好的姑娘,更是深得韩母的喜欢,只待她再大些便可令儿子迎进门来。
此时听了韩义尧的话,唐苑脸上便现了几分红晕。
自从及笄以后,她其实已经减少了来韩家的次数,只是不过来,又老是思念着,那个如芝兰玉树的人都在干些什么呀,她老是喜欢胡思乱想,他的话又不多,所以她总坐不住,有时便自己找个由头过来看看他,可又听不得旁人打趣,一说便要羞郝得低头。
吕宛秋看着她这个样子,便也微微笑了笑,唐苑见不得她也取笑,连忙拉着她往前去了。
韩义尧便站在那儿,宛秋刚才的微微一笑……他怔了似的望着她们的背影,直到她们拐弯进了回廊,方才有些回魂,转身有些怅然地走了。
还未到书房,便已听见铮铮的琴声,幽深遥远,像在高山大川中,又像跃过平原,到了飘渺的远方。唐苑一听这乐声,便不由得停下了脚步来,有些如痴如醉的望着那个方向。
然后她低低地、像是自言自语地道:“不知道为何,同样一首曲子,我弹奏出来,跟他弹奏出来,总像是两个相差极远的境界,你说,他怎么就能弹得这么好呢?”她也像失了神似的。
她的话说完了好一会儿,都没有人出声,唐苑回过神来,转头有些不好意思地望着吕宛秋,可她倒是没有取笑,自己带来的两个婢女倒是抿着嘴笑得收也收不住。
只听锦瑟低低笑道:“姑娘再过些时候就要嫁给表公子了,这琴声既喜欢听,还怕不够你听的,何必在这儿驻足停留作痴痴状?”
唐苑红了脸,又羞又急,看着锦瑟便要去挠她痒痒,可锦筝也在一旁取笑:“就怕到时候就更呆了,姑娘一见了表公子,那魂就像全安在表公子身上了,哪里还听得了琴声的好坏?”
这两个丫头……唐苑有些后悔自己平日里太过惯着她们了,竟然还敢当着她面取笑她,她又笑又气,因此撒开手只往她们两人身上去,乱呵一气地挠个不停。
“宛秋,快帮我挠她们,嘴吧太坏了!”唐苑的笑声扬开去。
只听铮铮的琴声停了下来,正挠得欢快的唐苑不由一怔,望着书房那个方向动作停了下来。
而锦瑟与锦筝也不敢再跟唐苑笑闹了,毕竟这里是她们姑娘未过门的夫家,还是要注意一下形象。
吕宛秋也望了一眼书房,然后拉着有些忐忑不安的唐苑的手,笑道:“咱们还是过去吧,公子很久没见你了,听见你的笑声,定是连琴也无法静心弹下去了。”
这话听得唐苑有些娇羞,想想也是,他们两人都有大半个月没见面了,因此也不闹了,安安静静地随着吕宛秋到书房去。
韩义晞坐在窗前,神色清峻萧肃。
从窗口望出去,院子里种着的两株高大的玉兰花开满了枝头,阵阵清香沁人心脾,看着像君子一样的玉兰,他神思飘渺,而再往远处看去,遥遥的山峰,又是那样的让人觉得高山仰止,他的思想仿佛可以随着这青山漫延在天地之间,踏向远方寥阔的土地。
女子的娇笑声使他回过神来,他停下了琴声,神思回敛,神色并无多少波动。
她们走进了书房,韩义晞回过头去,温?和悦,如春风拂过柳枝一样:“苑儿过来了,刚才在笑什么呢。”
唐苑像傻了一样,大半个月没见他,可她怎么好像觉得半年没见他一样,她已经很久没见过他这样对她笑了,她只笑着摆手:“没什么没什么,我跟我两个丫头闹着玩呢。”
韩义晞望着她,过了会儿笑道:“你好像又长高了,明天三月三,你最喜欢这样热闹的节日,今天过来,该不会是又来向我借宛秋吧?”
“你怎么知道?”唐苑看了一眼吕宛秋,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