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人去楼空。烈王悲愤之余,横剑自刎。
遂北越一统天下,号大越。至于那位美得倾国倾城的蔷薇夫人,似乎是在世间消失了一般,再无人见过。有人说夫人另有心仪之人,任务完成,她就随那人归隐田园了。
茶楼里,李瑰月和沈蓉津津有味地听着说书人讲《蔷薇夫人外传》。大家都议论纷纷,有骂红颜祸国的,有骂昏君无道的,那个激愤的样子,好像关他们什么事儿似的。瑰月气不过,大声驳斥道:“这关蔷薇夫人什么事儿,不要把男儿的失败归咎到女人身上好不好,那个楚王自己是非不分、昏庸无道,丢了江山反而怪罪到女人身上。真是可笑!”
不想,这一下像捅了马蜂窝了,大家都纷纷指责瑰月:“哪里来的黄毛丫头,知道什么,还不回到自己娘亲身边去,瞎掺和什么呢。”
“我哪里是瞎掺和了,这南楚亡国自然是楚王自己的过失,再说这北越王……\"
深知瑰月性情的沈蓉慌忙打断瑰月:“二叔母该等急了,我们回吧。”说完丢下茶资,强拉瑰月出了茶楼。
冷静下来,瑰月也知道自己错了,蔷薇祸楚、北月救民都是官方论定的事情,自己一时激动,居然就准备说北越王也不是好人,幸亏被沈蓉给拦下来了。瑰月知道厉害,马上讨好道:“多谢蓉姐姐,我今日孟浪了。”
沈蓉横她一眼:“你说你一挺聪明的小姑娘,能不能不那么冲动,一百多年前的人了,犯得着你给打抱不平吗?你想去煌煌卫所喝茶吗。”
“是是是,月儿错了,蓉姐姐教训得是,我倒不怕煌煌卫,就怕我娘,可不能让她知道今天的事儿!”
沈蓉无语,李二夫人名门出身,她教育出来的女儿应该不至于这样跳脱,可月儿为何如此……如此……嗯,不谙世事呢?
二人正欲回观赛台,突见得前面一片骚乱。
一匹匹健马疾驰而过,路人小贩不及避让,弄得狼狈不堪。
“哇——娘亲,你在哪里。”道中间一垂髫小儿惊惶啼哭,大约是慌乱中和自己娘亲走散了。
“哒、哒、哒”又有健马飞驰而来,小儿还兀自哭泣,不知避让。来不及了!瑰月只有跑上前去,抱起小儿——马已至眼前,纵然她有些拳脚功夫,也来不及避开了,她只有护紧小儿,认命地闭上了眼睛。
围观众人也是睁大了眼睛,以为马上要目睹一幕惨剧了,突然眼前人影一花,仿似起了万千重影,众人揉眼,复看——马已去,小姑娘和小孩完好无损地站在路边,他们身边还站着一位身材颀长的年轻人。
有妇人惊慌失措地来牵走孩子,瑰月舒了口气,扭头要答谢救自己的人。
白衣墨发,身材颀长,气度沉稳,容貌……容貌看不见,因他遮了半幅丑陋的傩戏面具挡了面容,但通身的风华葳蕤,瑰月一时看得呆了,忽觉江南春天似乎还未尽去,所以风也温柔,云也缱绻。
男子眼里盛着戏谑:“姑娘无事吧,下回不可如此莽撞,救人前需考量自己能力,量力而行。”
瑰月脱口而出:“哪里考虑得了许多,都踌躇顾虑,小娃娃岂不是非死即伤。”
黑衣男子一怔,继而眼里星芒闪闪:“有道理,有所为,有所不为,即便面对艰险亦不迟疑,姑娘大无畏矣!”
瑰月被夸得有点不好意思:“还未多谢公子相救之恩,公子身手如此了得,不知师承哪家。”
沈蓉想捂脸,这时候不应该问公子高姓大名,救命之恩,随后自当与家父一同登门道谢才对吗?问什么师承,这是要去做同门吗?!
“区区拙技,不足姑娘挂怀,在下还有事在身,就此别过。”
白衣男子飘然而去,瑰月还痴痴望着他离去的方向。
有些人注定会遇见,有些宿命里的故人注定会重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