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在这个全世界对她而言,是期颐之年而亲朋稀少。仿佛是独留她自己一个人,本该举目四望而孤独感漫延的年龄。她却能依旧唱着热闹的川剧,脑子里也一定能同时响起那节唱段的伴奏,定然是铿铿锵锵吹拉弹唱一起响起而明快感十足的节奏。所以,期颐之年对于她并不可怕,反而是思想丰富得到了装得下一个世界那么大的年纪,还能过着从容静好的时光。又犹如白居易的诗里写的“既安生与死,不苦形与神”——那有如世外桃园一般的《朱陈村》才会出现在这首诗里紧接描述的“所以多寿考,往往见玄孙”的寿者。还如同禅师说的“人平不语,水平不流”——人生在世,心怀平常,不去说人闲话,就不招惹是非。便有种看透不说透的淡然处事的做派,不正是对人生理解得透彻吗!
可这一份看似寂寞的淡然,不沾染尘埃的清透,看似被框住了手脚和约束了眼界。好似奔腾的江河有堤岸束缚,好比不去瞻顾反而能换来一份心静。建立在循规守纪和集中精力办一件事之上,才能让人有纵横驰骋那叫自由的感觉。
也就是说,人因悠然和恬淡又自我地活着而纯净,也因束缚又对生活理解得透彻而自由。
我看着眼前这个老太太,刹那间,我不免会心一笑。原本以为我会伴着时光老去,也会愈发成熟,与此同时,我会对周遭愈发麻木,告别单纯,再不纯粹。而又在实现生活里,我做过太多糊涂事,无事生非就忧郁,没头没脑就傻笑。
而这位老太太简直给我的人生带来活着的另一种可能性,我知道人生而不同,因此谁也无法将谁模仿得了。但她仿佛正向我的心里撒下一粒种子,她明媚的笑容又就好像阳光,理清她的只言片语里蕴藏的主要思脉就连绵不绝的雨水,因而让那颗种子悄无声息地发了芽。她给我的人生带来另外一种活法的一颗苗子,我就会笃定那是新的出路!因为对于生活,我认真也较真,虽然也能接纳不完美的自己,但绝不愿同污浊的生活和解,我也要一生都美丽。
想到这里,心里惊喜万分,这份惊喜又令我十分庆幸。因为在此刻,我眼前不正好有一位最好的学习模范,不正好是一位我的理想人生的先行者,还不正好是真实和现实存在的表率——那正是我所渴望拥有的,并且想一直拥有下去的——趁着自己还年轻,还不那么污浊的时候,应该用心去感悟的。
“你父亲真是开明呀!想必又不是一般人吧。”
我们一问一答的间隔时间仿佛有江岸乘着小舟划到江对岸那么久,如此慢节奏地对话,却又如此泰然安详地想一出、说一出那么不刻意又不经意。这好像李白的诗句“两岸猿声啼不住,轻舟已过万重山”的在那雄峻和迅疾中,仿佛能让艰难岁月一晃而过,反而迸发出来的是一种轻快悠扬、回味悠长的激情。也如同这首诗有飞速的时空穿梭感,仅凭这位老太太讲的三言两语,却能在我的思绪里刹那间泛起千言万语。
“我父亲是个地主,而我是家中的幺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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