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们要是碰到了疑问,该怎么去找您呢?”孩子们七嘴八舌地问着。
“这样吧,当我走不动了的时候,我会去西边的崆峒山,你们可以去那里找我!”
元走了,原野里只见他孑然前行。
跟元一样,任妣也不想再呆在这块伤心之地。她一边默默地流着泪,一边收拾着自己的行李。
她没想到附宝竟然会以那种方式走完人生的最后历程。她衣着素雅,翩翩如飘来的晨雾,不带一点儿烟尘。她紧挨着少典躺下,用手臂缠绕着少典,如午后与爱人的小憩。
与附宝相比,任妣感觉自己几乎是完败。附宝在人们的心目中成了完美的存在,她将会被世人永远铭记,而自己不过还是那个令人生畏的母老虎。
炎低头坐在门沿上。两天下来,他心目中的偶像如山一般的崩塌,这对这个才八九岁的孩子来说打击未免太大。
“炎,你去外面玩玩,我跟你娘说几句话。”赤狐走了过来,摸了摸孩子的头。
炎默默地走开了,任妣的父亲走进了屋内。
“任妣,你必须留在轩辕丘!”
“父亲,您觉得轩辕丘还有什么值得我留恋的吗?”任妣还在收拾着行李:“从此我要做自己想做的事,不再听任别人摆布!”
“你留在轩辕丘,对你,对炎,对有熊氏,对我都好!”
“您说这么多好,可是我实在不知道好在哪里!”
“如果你想要炎称为有熊氏的首领,那你就必须留在轩辕丘。”
“但现在轩辕丘的首领是少籍,不是炎!”
“你听着,如果你答应嫁给少籍,少籍就会宣布炎成为他的继任者!”
“父亲!您……你又瞒着我跟别人做了交易不成?!”任妣气极。
“这不是交易,这是我、少籍和长老们共同商量之后的结果。”
“父亲,您知道我现在在想什么吗?”任妣愤怒地大吼道:“我在想,如果此刻墓穴里躺的不是附宝,而是我任妣就好了!我还想告诉您,我会让炎堂堂正正地夺回轩辕丘,而不是靠您那些肮脏的手段!”
任妣刚冲出门,迎头就碰见了那几个长老。她横眉怒目,立刻让老头们退在了一边。
赤狐也跟出了门,望着任妣急匆匆走进树林深处。
“操之过急了啊……”赤狐叹道。
“但我们实在是没办法!少典的葬礼一结束,西陵氏的首领就带走了嫘,史皇氏首领带走了仓颉,还有其他很多部落纷纷效仿。任妣此时能够留下,可以安抚大家的人心啊!”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赤狐冷笑道:“你们想必知道,任妣把轩辕丘、把有熊氏看得比她的生命还重,她才是最合适的首领,可你们却偏偏要选择少籍!”
“现在说这些还有用吗?”老头们懊恼地道:“无论如何,你都得把任妣给劝回来!”
“如果我女儿决定了一件事,九头牛都拉她不回!”赤狐此刻也没有了办法,他只好道:“等我以后再慢慢劝吧,希望她能回心转意。”
愤怒的任妣此刻正疾走在树林里,她感觉自己的胸口快爆炸了。要不是她还想取回元巫师留给炎的东西,她立刻就会离开轩辕丘。
她感觉到背后似乎有人在跟踪,但她没有回头。
跟踪她的人是少籍。他看到任妣走进元巫师的小木棚,立刻快步跟上,一把掀开了草帘。
刚进木棚,他就感觉到下颌处一阵疼痛。只见任妣从黑暗中闪出,用骨刀抵住了少籍的咽喉。
“警告你,不许打我的主意!”任妣的话如同手里的刀刃一样冰冷。
“任妣,并不是我要打你的主意,这是大家共同商议后的决定。”
“你们的决定是你们的,我有我自己的决定。”任妣手里的骨刀稍稍用力,少籍的下颌处已经刺破了一个小口。她收回骨刀,冷冷地道:“现在你想必已经知道我的决定!”
“任妣,你不要忘了,你这条命是谁给你的!如果我不按照你爹的要求放进那个石子,也许现在躺在坟墓里的就是你!”
“你以为我会感谢你吗?我现在倒希望自己选中另外一个石子,这样就会永远让人铭记!”
“你以为这种铭记会有多久?十年?二十年?”少籍冷笑道:“当尸骨在墓穴里慢慢腐烂的时候,也许会有人偶尔想上一想;当我们的亲人也去世后,没人会记得墓穴里躺着是谁。”
“离我远点!否则下次不是刀子只刺破一个口子,而是狠狠地扎进喉咙!”
“你爹真不愧叫老狐狸!他一边说你会嫁给我,一边又暗地里跟首领和长老们串通。他倒是算计得好,要么直接把你推上有熊氏首领之位,再不济你还可以继续当首领夫人……”
“告诉你,首领也好,首领夫人也好,我现在都不感兴趣了。我不过想拿回属于炎的东西。”
“任妣,我哥当然很好,可是他已经死了!请你接受我罢,我会对你好,会做得比我哥更加出色……我一直在仰慕你,否则我也不会那么爽快地答应你爹帮你!”
“你之所以答应帮我,也许是因为你仰慕我爹,仰慕他手里有一群可以供你驱使的战士吧!”
“并不全是!任妣,如果你答应嫁给我,我会立刻宣布炎成为我的继任者!”少籍还不死心。
“少籍,我告诉你,我既然嫁给了少典,这一辈子都会是他的女人!至于炎,他该拿到的东西迟早会拿到!”
“你就不怕我收回姜水吗?”少籍怒了:“至于炎,如果你敢这么想,我是不会听之任之的!”
“你想收回姜水,除非你带了足够多的兵!”任妣冷笑道:“如果你胆敢对炎有什么动作,那你可得留意你吃下的每一口食物,喝下的每一口水!你最好也别去野外,因为那里随时都有可能射出一支致命的毒箭!”
这是一个什么女人啊?少籍的后背上感觉到一阵凉意。他眼睁睁地看着任妣从木桌上拿起一个装满羊皮卷的包裹,眼睁睁地看着她从自己面前走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