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第 32 章

    宋药和赵晓东其实也不是很累, 毕竟他们俩只需要指挥就行，动手的还是大人。

    但圆满完成水力风扇的两人还是跃跃欲试想去干点别的。

    虽然才成功一天，但在孩子们的眼里, 这个风扇已经是过去式了。

    重复做一样的东西对他们来说毫无吸引力。

    都是已经被搞定的东西了，干嘛还要继续做。

    第二次做能这么积极还是想拿它去卖钱（也是想炫耀一下），现在买主（县长）都有了, 也已经得意过一轮了，他们再做第三次的时候就有点消极怠工。

    两人有气无力的靠在一起：

    “这里, 切成圆形。”

    “那里，齿轮, 大概这么大吧。”

    “对嘛, 这里就行，接下来就可以拼接了，你不会啊？爷爷！！！”

    指挥了一会, 宋药就觉得无聊了。

    看了一眼正在说话的大人们, 他眼睛一亮。

    小孩悄悄对赵晓东说：“要不我们干点别的吧？”

    赵晓东就竖起耳朵：“干嘛？”

    宋药指指满地的木头和各种工具，嘿嘿嘿笑了几声, 冲小伙伴露出一个”你懂的“的表情。

    赵晓东：“？”

    他不是很理解：“你笑什么？”

    给眼神失败的宋药没好气：

    “你真笨, 这里这么多材料，我们可以用来做我们的扇钟呀。”

    “对啊！”

    刚刚还满脸“我是一条咸鱼没有人可以让我翻身”的赵晓东瞬间精神起来。

    然后又迟疑下来：

    “这些不是县长的吗？我们可以用吗？”

    宋药拍拍小胸脯：“放心吧, 我和县长是朋友，我只要和他说说, 他肯定能答应的。”

    他自信满满的去了。

    县长正在跟何老师说话：

    “今年夏天太热了, 你们在山里可能还好一些，县医院中暑的病人已经几十个了，听说前天省城还有个人因为中暑去世……”

    正说着，见到宋药屁颠屁颠过来, 他立刻咽下剩下的话，露出一个笑：

    “怎么了？”

    宋药好奇的看着他们：“你们在说什么呢，都说了好久了。”

    县长顺手摸了一把他的小脑袋：

    “说天气热啊，你没发现今年天气比前几年热了好多吗？”

    宋药摆头把他的手甩下去：

    “好像是比去年热一点……你不要再摸我的头了，会长不高的！”

    县长一本正经：“怎么会呢，多摸头才能长高。”

    宋药有点怀疑他，就去看何老师。

    何老师：“……别问我，我不知道。”

    县长就得意的对他说：“我是县长，我能骗你吗？”

    旁边的秘书默默站的离他远了点。

    宋药狐疑：“真的多摸头就能长高吗？”

    县长一脸肯定的点头。

    “没错，小孩子就是要多摸头才能长高。”

    宋药躲开他想摸自己头的手，发出灵魂质问：

    “那你为什么小时候不让人多摸你的头？”

    县长：“……”

    他下意识去看秘书跟何老师。

    旁边的秘书和何老师立刻装聋。

    见县长一脸震惊，宋药哼了一声：

    “就知道你们大人喜欢骗人，我可不是三岁小孩，不会被骗的。”

    县长：……八岁就不是小孩了吗？

    宋药也没忘记正事：“那些木头和工具我们都可以用吧？”

    他表示：“我想做扇钟，就是上次跟你说的那个。”

    县长想了想。

    啊，想起来了，就是他去找木匠做，结果木匠表示做不出来的那个。

    扇钟的大小可比水力风扇友好多了，适合家庭使用。

    县长在心里快速过了一遍扇钟的好处后，看宋药的眼神顿时要多“慈爱”有多“慈爱”。

    脸上充满了鼓励的说：“用吧用吧，不够的话你再跟我说，我再给你找。”

    宋药很高兴。

    但他也没忘记县长还是他的朋友呢，所以他很好心的说：

    “虽然我不信摸头会长高，不过要是你觉得这是真的的话，你可以每天找人摸摸你的头，说不定你就能长高了。”

    说完了，得偿所愿的小孩也不去看县长的反应，高高兴兴跑走。

    县长：“……”

    其实县长个子在他老家还不错，但星河县的女孩们个子都很高，衬的他就有点小不自信。

    他嘴角抽动几下，去问旁边的秘书：“我个子很矮吗？”

    秘书严肃脸：“虽然不高，但也不矮。”

    县长：“……你还是去找宋同志谈谈购买风扇的事吧。”

    是的，宋爸来了。

    他来是因为昨晚宋药他们一晚上没回来，虽然县长让人带信进去，说了原因，但是宋奶奶还是有点放心不下。

    这可是宋药长这么大以来第一次外宿，于是第二天一大早她就赶着宋爸来县里了。

    结果到了地方正忙着，宋爸就被抓了壮丁。

    宋爷爷使唤儿子本来就很顺手，风扇制作过程里也没少让他帮忙，他到了地方刚喝了一口水就被亲爹催着忙起来了。

    现在好不容易正歇口气呢，秘书找来了。

    “风扇价格？”

    宋爸不知道啊，他虽然也参与到了制作中，但是原理那些他是一点不懂的，不过不妨碍他瞬间精神起来，摆出长谈的架势。

    秘书小哥也知道他家之前就是普通种地的，想了想，提醒了一句：

    “这种大型风扇普通人家是不会买的，有这种需求的只有工厂，县政府这种人多的地方。”

    宋爸秒懂。

    那就是说买主大多财大气粗了。

    他立刻进入状态：“这风扇是我看着我儿子他们弄出来的，可废了不少劲，光是设计图就画满了一个本子，木头更是耗费了不少，所以这个价格我们是绝对不会便宜的。”

    旁边正和赵晓东嘀嘀咕咕的宋药听到了，立刻跑过来支持爸爸：

    “没错！！低于一块钱我们不卖！”

    秘书：“……”

    宋爸：“……”

    宋爸赶紧把没金钱概念的傻儿子挪走：“乖，你去玩，爸爸来谈价格就好。”

    宋药还是很相信他爸爸的谈价能力的，自信满满的又去和赵晓东嘀嘀咕咕了。

    秘书只是不想坑人，但也不表示他就不讲价了。

    俩人你来我往几番，最终定价两百六。

    可不要看这个钱少，在宋爸卖蜂蜜之前，宋家的存款还不到十块钱呢，他们一家子结结实实干活，一年下来都未必能赚到一百。

    论购买力的话，县长的自行车才一百，而且整个县里，只有县长有自行车。

    没办法，星河县穷嘛。

    所以两百六对于宋家来说，真的是一笔超级巨款了。

    尤其目前来看，至少能卖两架出去。

    那就是……宋爸最近也不是白学习的，在心里算了算，就得出个五百二来。

    五百二！

    他们全家不吃不喝十年都未必能赚到这么多钱，

    幺儿只用一个月就赚到了。

    宋爸心脏噗通噗通的，他强行让自己理智下来：

    “什么时候交货？有什么别的要求没有？”

    见他没有一口答应下来，而是问起了具体，秘书不免高看宋爸一眼。

    他在星河县也这么长时间了，很清楚星河县的百姓有多穷，宋爸能在听到这样的价格后还维持理智，是真的挺了不起。

    秘书认真道：“要求当然也是有的，质量问题要保证这个是首要，交货当然是越快越好，目前暂定五天内，县政府已经确定会定一架。

    这一架正在做的是县长私人订购，另外我要提醒你一下，这种风扇以前没人做大家不会做很正常，但既然有了模型，应该会有人仿制，所以县里其他订单最好以最快速度定下。”

    宋爸表示明白。

    这个风扇做出来的确麻烦，但是如果有人买了一架回去拆开，一个个原样照做的话，那还是没问题的。

    他依旧没有签合约，而是道：

    “这毕竟不是我儿子一个人弄出来的，我得和大家伙商量一下。”

    秘书面上没说什么，等和宋爸告别回到一个人在美滋滋看风扇的县长身边后，就叭叭叭全跟他说了。

    县长听的点头：“要不怎么能养出幺儿那么聪明一个孩子呢，他们家都是明白人啊。”

    利字当头，还能主动想到要分功出去。

    这理智跟人品就十分可交了。

    “既然他们要商量，那就让他们商量吧。”县长像是摸什么宝贝一样一下一下摸着第一架风扇，一脸的喜滋滋。

    反正他们县政府要订的风扇已经摆在这里了，又跑不了。

    秘书想想也是：“不过县长，我怎么见宋同志在那两个小同学面前说了那么久？他不会是在跟这俩孩子商量吧？”

    县长笑他：“怎么可能。”

    笑完了，他扭头看了一眼：“好像还真有可能。”

    宋药那性子，普通家庭可养不出来。

    他想想有点不放心，撺掇秘书：“你快去偷听一下他们在说什么，可别让我的风扇黄了。”

    秘书：“……太丢人了，我不去，你自己去。”

    县长：“我是县长，你是县长秘书，这种活当然要你去了，快去快去。”

    秘书：“……”

    县长想到什么，又扭头去看了一眼：“那个孩子没见过啊，也是何老师教出来的？”

    秘书：“他叫赵晓东，也是大树村的，和宋药是同学。”

    县长就有点羡慕：“这位何老师是真的很会教孩子啊，我上学的时候要是有这么一个老师，我肯定……”

    秘书懒的搭理他。

    “诶等等，赵晓东……这名字怎么这么耳熟？”县长努力回忆：“好像不久前才看到过，大树村的赵晓东。”

    秘书也有点想起来了，他回忆了一下，想起来了：

    “是不是烈士子女抚恤名单？”

    县长也想起来了：“对，是他，他爸爸是抗洪牺牲的军人，他是家里独子，母亲和奶奶抚养大的对吧？”

    他算了算时间：“六年了啊，六年前他也才七八岁吧。”

    秘书：“……我之前问过，他今年九岁，六年前三岁吧。”

    县长：“……孩子长的挺壮，看来他母亲和奶奶把他养的很好。”

    无论从哪方面来说，看到烈士的孩子能这么健康长大，还这么聪明，小小年纪就能参与到做水力风扇中，县长还是很欣慰的。

    “这俩孩子都不容易，晚点各厂和他们谈的时候你看着点，别让他们被忽悠了。”

    秘书瞥他一眼。

    人家孩子聪明着呢，水力风扇都做得出来，那是普通孩子吗？

    不忽悠人就不错了，谁能忽悠得了他们啊。

    县长不管，感慨了一番，他继续催秘书：

    “快去听听他们在说什么，是不是价钱不满意，你悄悄地听，要是他们觉得这个价低了，我们还可以商量嘛。”

    秘书：“……”

    当初怎么就给这位当了秘书了。

    他磨磨唧唧去了。

    宋爸的确正在跟俩孩子商量卖风扇的事。

    宋药跟赵晓东正美滋滋研究他们的扇钟呢，宋爸就找过来了。

    他叭叭叭的就把秘书的意思跟俩小孩说了个清清楚楚。

    要是以前，他肯定不会说这么详细。

    但他们能做这笔生意，那还是因为宋药和赵晓东，哪怕这俩还是孩子，但自己的东西，还是得让他们自己决定。

    一口气说完了，他就去看两人：“所以你们怎么看？”

    宋药：0o0

    赵晓东：0o0

    俩孩子都一脸震惊。

    宋药：“两百六啊！”

    赵晓东：“这能买多少个锁啊！”

    宋药快速算出来：“哇！！这能买两万六千个鸡蛋啊！”

    他再看风扇的眼神就很不一样了。

    这可是两万六千个鸡蛋啊！

    刚过来的秘书：“……”

    宋爸倒是很习惯儿子的换算方式，毕竟他自己也经常在心里这么换算。

    “先别说鸡蛋……钱的事了，我问你们，这个风扇它好仿制吗？”

    宋药回头看看风扇：“很好仿制啊。”

    赵晓东点头：“我也觉得。”

    宋药学着大人长长叹了口气：

    “如果我在做它之前就看到一架一样的，哪还有费这么大劲，拆掉我就知道怎么做了。”

    赵晓东有点心虚。

    他并不能做到拆掉就能做一架一样的，他偏科，要不是宋药带着，这架风扇他肯定搞不定的。

    于是他有点小心虚的表示：“跟着做一次一定会学会。”

    他只能做到这种程度了。

    不远处正在努力干活的木匠听到这话：“……”

    这种工程量的做一次就会……做什么，做梦吗？

    他默默转了个方向，用屁股对两个小孩。

    宋爸不知道俩孩子嘴里的“简单”是根据他们自己来讲的，听他们这么一说，就忧虑了：

    “那看来还真是一锤子买卖，诶，只能赚这一次了。”

    宋药不太明白：“只能赚一次怎么啦？这一次不是赚的很多吗？”

    秘书就在心里笑：到底还是孩子啊，看这话说得。

    结果宋爸却一下被提醒了：“也是啊，这一次就赚的很多了，这么多，咱们家赚个几年都赚不到的。”

    他一下扔了之前的忧虑，重新高兴起来。

    “这么多钱，你奶奶知道了一定很高兴。”

    宋药也这么觉得。

    他想了想，问爸爸：“我们这个风扇卖出去后，一定会有人仿制吗？”

    宋爸点头：“肯定的呀，你看蜂蜜都有人掺假的。”

    宋药就说：“那我们干脆直接把怎么做教给他们吧，免得他们做出假的来。”

    宋爸有点惊讶：“教给他们？”

    “是呀。”

    小孩很理直气壮：“这种风扇就算是拆解了也不好运的，要做只能现场做出来，我们又不能去其他县里做风扇。”

    他还要上学呢，而且他很忙的，哪里有空重复去做一样的东西。

    秘书听得眼角抽动。

    怎么就不能去其他县里做风扇了，孩子去不了，宋爷爷可以去啊，那可是赚钱啊，能多赚当然要多赚了。

    宋爸的想法却和儿子一样：“对对对，外面人生地不熟的，你爷爷年纪大了，可不能到外面去。”

    他倒是行，但他动手能力实在有点差劲，打打下手还行，让他做全程，他是肯定搞不定的。

    秘书：……不愧是一家子。

    宋药继续说自己的想法：“那我们就卖图纸呀。”

    见宋爸一脸“对啊！我怎么就没想到呢”的赞同表情，小孩得意洋洋：

    “县长不是说今年全国都很热吗？大家肯定都很需要吹风，卖风扇又不好运，又不可能自己做，但是图纸就不一样了。

    我们卖的便宜一点，想要风扇的大不了自己做，反正按照图纸来，他们只要找当地的木匠，肯定能做出来的。”

    听到卖图纸时就竖着耳朵的木匠立刻放下手里的活凑了上来。

    “小同学，能卖给我一份吗？”

    见几人都看过来，他生怕他们误会，赶紧表示：

    “我不在县里做，我学会了去其他县做，不会抢你们生意的。”

    宋家嫌其他县远，累，但是他不嫌啊。

    能多赚点钱当然最好了。

    宋药诧异的不得了：“你还要图纸干什么？你不是已经学会了吗？”

    木匠：“……”

    赵晓东在旁边又插了他一刀：“是啊，第一架风扇就是你帮忙做出来的啊。”

    木匠勉强露出一个笑：“我……我领悟能力有点差。”

    宋药立刻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

    见他一脸羞愧，还努力踮起脚尖试图拍对方肩膀：

    “没事的，我们的同学也经常这样，就算是赵晓东，他有时候也有点笨笨的，你不要不好意思，不会没关系，知道学就好。”

    赵晓东恼羞成怒：“老师说了我很聪明的，只是你比我聪明一点点而已。”

    宋药就又对木匠说：“你不要学他，要勇于承认自己的不足。”

    赵晓东哼了一声，不理他了。

    木匠被小孩安慰了，有点哭笑不得，又貌似有点喝了鸡汤的感觉：“那，那个图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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