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雨倾盆,一辆破旧的绿色出租车在雨中慢吞吞停至酒店前。
上面走下来两个女人。
一个满头白发,拄着拐杖,穿着一身老气条纹衬衫的老妇人。
一个青丝微卷,身材瘦削,穿着路边摊三十块印花T恤和牛仔裤的年轻女人。
年轻女人一手扶着老妇人,一手打着伞,两人走到了酒店门前,被门童拦住。
“抱歉,这里面正在举行吊唁会,如果没有受到主人家邀请,不可入内。”
门童趾高气昂,言语轻蔑地说道。
酒店内如今举行的是兰西城首富宋朝老先生的吊唁会,前来吊唁的人非富即贵,眼前这一老一少,从出租车下来,穿成这样,要多寒碜有多寒碜,必然是走错路了。
门童又道:“这里不给躲雨,别挡着贵宾!”
老妇人眯眼瞥了一眼门童,冷笑了一下。说道:“九曦,喊孙律师出来。”
片刻后,一个戴着眼镜,一身名牌西装的中年律师从酒店内堂快步跑了出来,连忙喊道:“老夫人,你怎么不让白小姐先给我打电话,我好让专车去接你们!”
刚才给他打电话的年轻女子莞尔:“孙律师,奶奶不想麻烦别人。你带我们进去吧,这份遗嘱,在吊唁会上宣布最合适不过了。”
孙律师双目一震,狠狠咽了咽口水,面露惊惧。
“白老夫人,这,要不咱们等吊唁会结束了再宣布?毕竟这是宋老先生的葬礼。”
让孙律师毕恭毕敬的白老夫人面无表情,一旁扶着她的白九曦依旧笑岑岑,道:“孙律师,你知道遗嘱的内容,应该明白今后宋家是谁当家。难道您不为自己的将来和律所的将来考虑吗?”
孙律师一愣,旋即咬牙道:“都听白老夫人的!”
“你们赶快让开,真是狗眼看人低,连白晚白老夫人是谁都不知道吗?”
白晚是谁?年轻一辈无人知晓,但如今兰西城上流社会的老一辈,都知道。
那个女人,本该是兰西城的首富。
她是宋朝的前妻,婚于宋家穷困之境,却离于宋家富贵之时。
当这位衣着寒酸的老妇人在孙律师的介绍下进场时,吊唁会过半的人全部都面目震惊地看了过来。
“是白晚?宋朝前妻?”
“她还没死?她改嫁了,边上那个女人是谁?”
“白晚自己来的?总不能是宋家人请她来的吧?这可是死对头!”
……
众人议论纷纷,良久,也未见到宋家主事人出来。
白九曦环顾一周,低头问道:“奶奶?”
白晚盯着大堂中央的那张黑白照片,照片上的宋朝英俊飞扬,是他四十多岁最意气风发时的模样。
白晚低头咳嗽了两声,声音苍老道:“喊人吧,别耽误时间了。这里晦气!”
白九曦莞尔,放开白晚的手臂,走到了大堂正中,高声道:“宋家新家主,天光集团新任董事长白晚老夫人前来吊唁。”
此语一出,全场哗然。
恍若蒸发的宋家人,也一个个从人后走了出来,脸上皆是愤怒。
“我父亲尸骨未寒,你们两个与我宋家毫无瓜葛,怎么能在我父亲的葬礼上大放厥词?保安呢,把他们给我扔出去!”
第一个冲出来的是宋朝长子宋康。
“什么下贱玩意儿,敢来我们宋家的撒野!孙律师你不想干了,什么垃圾都带来葬礼?”
双目阴桀地宋朝次子宋磊也走了上来。
“白老夫人,我知你与我父亲有宿怨,但死者为大,你来葬礼上胡言乱语,让别人笑话我父亲,这也太不合适了吧。”
最后走上前的是宋朝长女宋蕊。
白晚看着这些宋家人,忽然笑了一下,冷冷说道:“如你们所说,我和宋朝没什么关系,他的葬礼闹不闹笑话与我老婆子有什么关系?”
白晚上前一步,手中拐杖狠狠砸在大理石地面上,铿锵一声,让众人心头一颤。
“我白晚今日来此,是为了当着全兰西城,有头有脸的人的面,向你们宋家,向死掉的这个负心人讨要一样东西!”
“那东西,宋家欠了老婆子我几十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