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着自己的心思,边上的小太监静静地打着暗淡的灯笼,几乎成了凝固的雕塑。
没有任何声响。
院子里,卡诗扶着李侧福晋正在一圈圈溜弯,刚刚溜过门口,声音虽然低,却很清脆:“侧福晋,您说是不是?那宁侧福晋就是报应——谁让她给了侧福晋您这么多气受?要让奴才说呀,这下可好,活脱脱的报在二阿哥的腿上!”
苏培盛在门口听着,只觉得浑身的血液都在瞬间发冷发寒。
他抑制不住的打起颤来,几乎不敢抬头看四阿哥的表情。
李侧福晋在灯火的暗影里,听着心里倒是十分痛快。
说的好!
她嘴角撇了撇,很想表示赞同,就在想笑还没笑出声的时候,只听见门口一个低沉的声音,一字一字道:“进去。”
李侧福晋瞬间就僵在了原地。
她不可思议的瞪大了眼,等到反应过来那是谁的声音之后,卡诗吓得扑通一声就腿软跪倒了。
李侧福晋转过身,才看见四阿哥正负手站在门口,目光又冷又阴沉。
脸上是她从来没见过的愤怒。
他虽然年轻,却从佟佳皇贵妃逝世之后,便一向冷静自持,喜怒难形于色。
李侧福晋第一次见到他这样。
她是真的吓着了,跟着卡诗就跪了下来,等到反应过来,还不忘记一巴掌狠狠的扇到了卡诗脸上:“狗奴才!昏了头了!”
卡诗呜呜地只知道磕头,不一会儿额头上便磕出了血。
她似乎也不觉得疼,大概被恐惧支配着——整个人的身体都有一种奇怪的姿势扭曲着。
小柔子从屋里出来,见到四阿哥面如寒霜的站在门口,李侧福晋跪在地上,卡诗又成了这副模样。
他虽然不知道方才具体发生了什么事,但是猜也猜到了七八分。
小柔子赶紧的就贴着墙根跪下来,也没敢吭声行礼——这种时候,谁还故意要引起阿哥爷的注意,谁就是不要脑袋了!
四阿哥站在原地,小柔子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只觉得四阿哥眼角的肌肉似乎抽动了一下。
他幽冷的目光扫了过来。
小柔子虽然跪在后面墙角,但被那道目光扫到的时候,心尖还是忍不住一颤。
李侧福晋终于是撑不住了,吓的声音都颤抖了,膝行上前了几步,就伸手拽着四阿哥的衣裳下摆,慌慌张张地道:“四爷明鉴!都是这狗奴才吃了熊心豹子胆!竟然敢戏论宁侧福晋!妾身绝没有在背后这般教唆……绝对没有!妾身也是做了额娘的人,怎么会不知道宁妹妹这时候心中的苦痛?妾身近日还想着明儿赶紧过去看看宁妹妹呢!”
小柔子在背后听着,就想伸手捂住额头——哎呦喂!您可闭嘴吧!
真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乳母在屋子里听见动静,也慌慌张张的抱着弘昐赶出来了。
看见弘昐,四阿哥视线又落在了李侧福晋脸上。
他缓缓地摇摇头,嘴角似翘非翘,露出了一个很淡的带着嘲讽的笑意。
这笑意渐渐的扩散开一些。
李侧福晋抬起头看他,就看他分明是笑着的,可眼睛里一点温度都没有。
李侧福晋冷汗涔涔,在他的阴冷目光下,竟然再说不出一句辩解的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