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太后生辰宴（4）

    干净的女声和空灵的男声交织混合，悠扬深远，如怨如慕，如泣如诉，余音袅袅，不绝如缕。

    “鱼戏莲叶东，

    鱼戏莲叶西，

    鱼戏莲叶间。”

    女声又一次的响起，摄人心魄，有些眼尖的命妇一眼就看出来了小木舟上的娇俏女孩就是皇十女上仙公主。

    女孩身着淡粉色长裙，手拿着和她衣裙一样的淡粉色荷花，在夏日夜晚的微风中，她的衣带缓缓飘扬，谪仙似的美人，缓缓飘扬的衣裙，像是想要飘进在场每个人的心田里。

    与平时素装淡雅的上仙公主不同，今天的她浓妆艳抹，也依旧光彩照人。

    原来，美人，真的是淡妆浓抹总相宜啊……

    许是在月光的照耀下，今日的她，少了几分平日里的清纯可爱，倒显得越发的摄人心魄，也更多了几分妩媚妖娆。

    倾国倾城，从不在年龄，而在与生俱来的气质与容颜。

    “歌飘山野东，

    歌飘山野溪。

    歌飘山野间。”

    小木船上青衣男子富有磁性的声音也缓缓传来，青衣的他就立在女孩的身旁，像是荷叶紧紧依偎着荷花，倒显得淡粉的“荷花”越发娇艳动人。两个人站在一起，也是莫名的般配。

    小小的扁舟悠悠的滑动着，慢慢的，将满池的荷叶浮萍划开了一条细细的缝痕，从凉亭上，恰好可以看见红色的小鲤鱼在莲叶间肆意的遨游，欢快活泼。

    悦耳的歌声溢满了整个湖面，将整个太液池笼罩。

    “歌飘山野南，

    歌飘山野北

    绕江南。”

    随着二人的最后一次合唱，歌声渐渐的停止了，小木船也已经划到了凉亭的边缘。

    东船西舫悄无言，唯见江心秋月白。

    众人都像是惊呆了一样，一曲终结还没有反应过来，直到两人依次踏上凉亭，亭子中才传来雷鸣般的掌声。

    两人一起恭恭敬敬的跪下，上仙公主在前，祁晨稍后。

    “孙女儿给皇奶奶祝寿。”

    “臣祁晨给太后娘娘贺喜。”

    不料他们跪了半响，太后也并无任何反应，场面一度冷凝，众人都有些疑惑。

    武惠妃倒是笑了笑，像是知道什么一样，她轻轻的挥了挥帕子，示意他们起身入席。

    众人望向坐席中央的太后，都面面相觑。

    只见太后满脸红润，眼睛也微微泛红，几滴泪珠还残存在眼角，可是她点漆一般的眸子，却亮若星晨。

    “江南好，

    风景旧曾谙，

    日出江花红胜火，

    春来江水绿如蓝，

    怎不忆江南？”

    太后缓缓的念出这首诗，声音是从未有过的苍桑，她的眼睛凝视着远方，江南的地方……

    像是在追忆着什么……

    “阿榆，来。”她忽然开口，手也紧紧拉住了上仙公主的柔荑。

    “阿榆啊，你啊，怎么会想到这个节目的呢？”

    身居高位数十年，从前朝先帝的后宫中躲过重重明枪暗箭，到现在在慈宁殿的养尊处优，表面风光，实则凄惨，看似圆满，实则万事皆空……

    这么多年的后宫争斗，步步为营，摧残的让她几乎忘记了自己原来还拥有过年少无知，天真无邪的时光……

    可阿榆这首歌，似乎将她带回了从前江南水乡的自己。

    原来啊，她也有过真心结交的朋友……

    原来啊，她也曾偷偷的乘船去采莲蓬，又偷偷的吃掉……

    原来啊，她年少的时候，也曾在父母的怀里撒娇耍赖……

    原来啊，她也曾和朋友在湖边嬉闹，玩耍，捉鱼……

    原来啊，她也曾在小河的莲叶深处，隔着水流，嘴角含笑，朝着远方，抛出一枝枝莲花……

    原来啊……

    她还是江南河畔的那个活泼开朗，见人就笑的小女孩，没有一丝丝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