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次失而复得,好好地保护她,而再不能让她变成暗算的对像,随时可以变成伤害他的筹码。
命运曾经在最关键的时候,用她编织成一场美梦将他捆住,却在一瞬间又将她像一根线索一样抽离,用八年中的每一天,来伤害他。
她就是他一生的线索,是关于婚姻美满两情相悦的线索,抽离了线索的婚姻与两情,只剩苦涩哪来幸福?
这一次,他不希望将她只当作一场美梦,他要抓紧她,将她带进现实,他不满足将她金屋藏娇的快乐一时,她值得美好对待的一世,她必须堂堂正正地出现在他生活里,参与他家庭中每一段路。
“明天好吗?明天我去接你,一起去朱家,我都安排好了,如果我家人让你感觉不舒服,我们就搬出来住,不会让你受委屈。你是我明媒正娶的妻子,三书六礼都收了。”
朱世永每次见到满月就更坚定这样的决心,他也不允许小河动摇。
小河与朱世永并肩走出宣武门,望着玄武湖上升起的暮色,漫步在柳堤之上,燥热的暑气被湖上的微风徐徐吹散,看日落月升,星斗漫天,两颗挨在一起亲密无间的心,携手散步是多理想的图景。
小河停下来,也学路人拉着朱世永坐到柳树下刚空出来的木椅上,充满天真的语气,问他:“在浩瀚的星河中,可有我们的故事?”
朱世永明显感觉她的压抑,不快乐,她的声音里故作轻松,尽管装得轻松愉悦,眼神却写满了忧郁和低落。她并不要他回答,只是抒发着自己的忧愁担心。
“你最近过得好吗?住在哪里,不想住茵绿苑,我为你安排别处的房子怎么样?”
小河最怕他问到这一堆的问题,答案全堆在她心里压得她透不过气来。她警惕起来,语气淡淡地告诉他,她现在为金陵晨报社工作,白天常去那里呆上一天,还说住在汉中路中央大学宿舍区,朋友安排的房子。
朱世永问是哪个朋友,却觉得有点儿追根究底的意思,就此打住了,想着她要说一定会说。
小河并没有透露具体地址,她却说不能呆到太晚,起身要回去,没让他送回去,而是叫了辆黄包车自己回去。
朱世永有些忐忑不安,感觉这次见面小河冷淡了许多,满怀心事,晚饭吃得极少。相爱的一颗心是最敏感的,所爱之人有一丝变化,对方都会最先发现,甚至比她自己知道的更早更准确。
第二天下午,朱世永忍不住就去小河工作的金陵晨报社找她,她提过这几天会在那里寻一片安静乐土,来写作一些短文,她在住处实在心里不静无法动笔,只想躺着不动,她说得随意,他当时还安慰她:“不要太累。不可勉强,不写也罢。”
她却不愿意不写。
下午二点钟,朱世永安排司机打包了许多精致的茶点,为金陵晚报社带来了下午茶。正兴冲冲,要下车之时,却看见一个男人提前一步,来接满月。
满月与那个男人一起从《金陵晨报》社的楼里走出来,看他们并肩一起的样子淡然,虽然没有谈笑风生,朱世永却莫名地将心提起来,被堵住血脉一样,之前的疑神疑鬼似乎被证据落实了。尽管没有亲密的表示,却也没有太过客套,那是对熟悉的人才有的相处方式,叫做默契。
小河穿着细格子蓝布旗袍,上面罩了一件橘红色的细线薄开衫,青春靓丽地扎了一条长马尾,像个女大学生。身边的男人身材高瘦,一只手上拿了一顶黑色礼帽,站在他身边,橘红的小身影显得十分小巧,更娇俏动人。
朱世永并不是想去偷窥,却腿脚不听使唤地跟着他们,远远地看着两人并肩往西,她将手从男人的搀扶中抽出来,自己走。
朱世永的司机崔汉成见老板走了,也开着车缓缓跟随其后,小武随时听候吩咐,形影不离。
前面的两个人离开了大道,拐进了巷子,车开不进去,朱世永停下来,只见他们在汉中路附近拐进一条窄巷,他们走进一处大院,里面是一排排的房子,每一套都有独立的小院。
那是满月没有错,她身边那个男人是谁?
朱世永特别冲动,想径直走到他们面前,向拿礼帽的男人做自我介绍,从他身边将满月接走,他紧走两步,就当作是巧遇。
刚刚为什么没这么做呢?
满月没说的那八年,他不敢开口问。她的那八年不止有芮雪这一个朋友,她的八年还包括谁?从小满,变成小河,八年——改天换地的跨度,还有这个男性朋友。
现在朱世永停下来,看着院子左侧挂的牌子写着:中央大学高级教员公寓区。门口教职人员和学生来来往往,却不知小河进了哪一处院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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