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雅号叫‘妇女之友’。”
“他这么毒舌,这些年我是怎么忍过来的,你们总算知道了吧?这些年维系友情的人是我。”沈公子苦大仇深地说。
沈公子确实天生就对女士殷勤,有他在场总照顾得面面俱道,不会冷落在场的任何一位女士。人又特别风趣幽默,有眼力见,加上以风流倜傥,芮雪不理睬吴立霁的讽刺,由衷地安慰他说:“沈公子以后不必迁就吴先生,来我们这一方,让吴先生自食恶果。今天如果是单请吴先生,说不定冷场,无话可聊呢!幸亏你肯赏笑,不嫌弃我们在宿舍请客寒碜。”
沈公子得到维护,当然高兴。“我是第一次被请在私人的地方,深感荣幸!”
这是“听风居”里第一次请客,算是非常成功。
沈公子与芮雪相谈甚欢,无论是街上的流行,国内国外的事件,还有身边的人物评点,二人都聊得风声水起,口若悬河,时而唇枪舌剑,时而同仇敌忾,最后二人虽因观点不同但却都是爱国人士,因此结成同盟。
小河听得认真,增长了见闻,十分享受他俩的口水战。
吴立霁几乎没怎么插话,他二人侃侃而谈根本容不得别人置喙,根本没人想要插嘴。吴立霁隔空偶尔凝视小河,吴立霁的眼睛狭长,微眯,所以一般人不留意他的眼神。小河怀着心事,自觉地将目光移开,不敢他接触,心里是默默地风声鹤唳。
沈公子与芮雪正在讨论人的身体要舍弃一项的话题,是最舍不得那个,是眼睛还听力,问小河什么想法,小河说:“不能舍弃健康的腿,可以走千里路,五官好可以去看下整个天下。所以我可以舍弃声音,听不见,不说话,反正我可以写出来。”
芮雪说:“这世间不识字的人居多,别人未必能看得懂。”
小河说:“那我也可以不说话,看别人说。”
吴立霁说:“那不就是此时的情景么?”他所指刚刚沈公子与芮雪的高谈阔论,她若有所思地听着,也不插话。
沈公子对他早就习惯,问道:“最近柳十七还有往来吗?我以为你们请客该算他一个呢,他好酒量,想与他一起喝酒了。”
“我的酒量不比他好吗?”吴立霁说。
“你不好,跟无底洞一样,没意思。柳十七喝了酒说起话来才有意思,下次让他耍醉拳。”
“听风居那么小的地方,哪里容下请这么多客人?更何况是耍醉拳,楼还被震塌了!今天不过是为我与小河搬新家,吴先生又送我们搬家礼物,所以回请你们。”
沈公子恐怕也看出柳十七在追求芮雪,于是试探地说:“我最不喜欢剑眉的人,刚烈易怒,容易冲动和翻脸不认人,不知道柳十七是不是这样的人。”
小河也同感,她也不喜欢剑眉的人,总之,她不喜欢脾气不好、易怒的人,但是她不会像沈公子那样公开说出自己的喜怒。
柳十七的父亲与芮雪的父亲曾一起在英国留学,如今托付柳家父子照料在北平读书的芮雪,无非还有心撮合两个小辈,柳十七对芮雪也颇有好感,外貌上也相配,明显有殷勤追求她之意。有时还来女师大的校门外等她,也让门房传信给她。
司马昭之心,芮雪却没存同样的心思,借口不想被同学看到引起非议,便故意冷淡他,这次请客也是故意没请他。
芮雪对沈公子说:“下次你请客,你叫上柳十七一起喝酒吧!”
沈公子兴致很高,大方地说:“好呀。我知道西排楼大街新开了一家西餐厅,意大利面和牛排非常有名气,环境又极幽雅,还有小提琴师现场伴奏,很有情调,适合约会。”
吴立霁插嘴:“适合约会的地方,一般不适合许多人聚会吧?那里怎么尽兴喝酒呢?”
“中间有一个小小舞台,供客人即兴跳舞。而且那里的洋人特别多,正可以见识一下各国的老毛子。”沈公子挤眉弄眼,说得起劲,不忽略他朋友的反对:“下个星期天的午餐,就这么说定啦!在座的一个不缺,芮雪负责打电话通知柳十七,何小姐请你那位‘殷有容’同学一起,这样成双成对的晚宴。”
芮雪笑问他:“谁跟你成双成对呢?”
沈公子厚脸皮笑道:“吴立霁与何小姐成双,你要不和我成对,我可就和美丽的有容小姐成对了!”听到他的威胁,众人都笑了。
那一顿饭,四个人吃得十分愉快,就因为太过愉快,所以出了一段不协调的小插曲,小河被鱼刺卡着了,她开始一直忍着,心里后悔,她并不爱吃鱼,只是不舍得看见菜被浪费,才吃掉剩下的一点鱼尾。
小河避开三人,躲进里间捂着嘴一直咳,想把卡在喉咙里的鱼刺吐出来,越咳鱼刺却越深入,异常难受,恶心得想吐。
大家发现后,纷纷给出各种主意,芮雪令她吞下一大口饭,不要咀嚼直接咽下,将鱼刺顺带下去,她试了被噎得眼泪直流,顽固的鱼刺依旧还在;沈公子让她喝醋,可以软化鱼刺,可是醋的味道比鱼刺更令她难受,更催吐;吴立霁说:“你把嘴张开,我帮你拨出来。”
小河死都不愿意,就够煞风景的,还让她当众张嘴,本该完美结局的请客,因为她的出丑就草草收尾。
小河坚持忍住难受,不想折腾,嗓子眼里的鱼刺只好随它去。吴立霁说要陪她去看医生,小河一听医院,更难受了,都没出来送客。
芮雪送两位客人出门,小河拉上布帘,扒在床上,难受得眼泪流个不止,主要是觉得当众丢脸,尤其是在吴立霁面前。
吴立霁有些担心,小河可能紧张才会被刺卡到,该小心一些才是,只得催促芮雪不用送他们下楼,回去照料小河。
沈公子却觉得没什么大不了的事,还叮嘱芮雪别忘下周的聚会,特意交代女士们要穿漂亮一点。
小河的那根鱼刺一直被带着到了第二天,依然卡在嗓子里,她一直不说话,多能忍呀!
第二天的上午,鱼刺终于自动消失了,同时消失的还有小河对吃鱼的想法。
上次她吃甲鱼后,差点儿病死,这次又被鱼刺卡住,有些人天生就不应该吃鱼,她大概就是那种不吃鱼的人,只是她将自己忘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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