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可以查看缴税的花名册,户户不能少。”
大家都随众心理,既然没有一个人服气,当然大家都会消极抵抗,法不责众。
侯堂生脸上一副及大家所急的样子,眼睛里却睃向台下的李致,得意地向老同学抛了一个媚眼。李致不接,还是若无其事,与其他商户一起站在反对的一边。醒过来的李致十分可怕,不再幼稚,白面长身,轻易让人看不透。
散场之时,侯堂生还厚着脸皮,对各位气愤填膺的老板们喊道:“只要收到第一批的修路税,我们这条路的修建工程马上开始,越早修完,这项税收就越早停止,对大家都有好处,请各位尽早到县国民政府的建设科里,将修路税缴了。”
没有一个人理睬他,皆拂袖而去,李致夹在其中,如今他就是“李国琛医馆”县城里的老板。李致并不在意他年轻刚坐堂看病,来找“李国琛医馆”看病的人较以前少,李致并非有心致力于做一个好大夫,这完全不能满足他的野心。
李致的堂兄李拱宸当初在来安县城创立了第一所西医院——普宁医院,民国九年开门营业,医院现设在县城的基督教堂“福音堂”内,当时出资人是李镇长,所以普宁医院也算是有李家的股份,李拱宸邀请学过西医的堂弟,请李致也加入他的医院,一起经营西医院,当时西药已经被普遍接受,只是西医的外科手术还未被普通接受。县城仅此一家西医院根本没有竞争对手,不像中医馆有许多竞争。
但是李致对堂兄说:“以后你进来的药都要经过我手,我还会让你进更多品种的药,令你的西医院的项目更加名目繁多。”说过这话没多久,李致从他原本学习西医的滁县教堂医院里,请了一位有经验的护士到来安县,加入普宁医院,结束这个医院只有李拱宸一个孤家寡人坐堂看诊的局面,并且确实起到宣传作用,更受县里患者的信赖。
桃红柳绿的时节,侯堂生出的好主意——建设税,推行不下去,根本就没有商户来缴纳,大伙儿都包成了团。修公路的钱县府库里拿不出来,周县长天天喊着捉襟见肘,把县里的财政收入看得跟他们家的一样,哪里肯割肉呢?他都这样,各行各业的小老板们更是吝啬,余慎之放手不管,侯堂生苦着脸来找李致,顺便在他家混一顿酒喝,顾名思义,是“借酒浇愁”。
李致暗笑他,对侯堂生说:“你叔叔是九龙会的侯六爷,又是滁县商会的会长,你跟着这么一个高明又狠毒的人,怎么就学不到一成呢?”
侯堂生虽然不是怂包,可是为人较懒,不愿意动脑子,望着李致,不知道他说什么意思,“我也带你见过我叔叔侯六爷,你若学到一成,也不妄我们同学一场,兄弟一辈子,赶紧帮一帮我,拿一拿主意。有好处我带你分,我得到一块,也掰成两半,一人一半。”
李致这样的人才适合做狗头军师,慢条斯礼地说:“你刚走马上任,新官上任三把火,你第一把就烧得不旺,全体抵抗修路税,就是给你下马威,你这时如不震住所有人,以后就不要在来安县混了。”
看见侯堂生频频点头,催他往下说重点,李致接着说:“这时先打杀两三家,紧接着有几家带头先服软,商户们自然不团结一心,你下面对付最硬骨头的就好办了,杀鸡给猴看,必要时让九龙会的人出面,良心且不管,贵在有利可图,九龙会就肯干!”
侯堂生嬉皮笑脸,将右手无名指中间那块胎记上新长出的几根毛,用另一只手去揪除,贱兮兮地笑道:“皮厚多吃肉,皮薄吃不着!”
“和我交情不错的几家,你不用烦,余镇之更是不会与周县长唱衰,我和他们会作为服软一批,先缴,带动后面。不过你打压的是哪几家,先问过我,他们若有店面商铺要转手,也要最先通知我,帮我弄到手。”
侯堂生听了,眉开眼笑,向李致竖起大拇哥。顺便嘴甜地夸赞李致妻董氏贤惠,做饭的手艺好。
李致隔岸观火,假意与商户们一起商讨,实际却在帮助侯堂生中谋到意外的好处,他的那一份修路税名义是缴了,其实上根本没拿出钱,他年底反而得了侯堂生一包酬金,并用这些酬金在新修公路重要位置买了两间门面,租给人家开酒店。以后他俩形成一种规律,凡是李致出主意侯堂生得了好处,侯堂生按例封一包酬金,放他家酒桌上时李致从不推拒。
李致开始还有些提心吊胆,只跟长辈说自己年轻,在县里根基未稳,不敢与县府作对,所以花钱消灾,以后胆子便大了起来,任意妄为起来,别人才嗅出其中阴谋的味道。
侯堂生往后玩弄权术,驭民有方,全靠李致出谋划策,侯堂生曾劝李致加入县府谋个职,两人一起挥洒,李致不愿意,他说他不图虚名,他要的好处不在明处,只要侯堂生将暗处的方便给他就行了。李致虽然道行不够,可是心狠手辣渐渐显现出来,真能做到六亲不认。
后来恨他们的人背后叫这两人,一个笑面虎,一个白面狼,一明一暗,沆瀣一气,狼狈为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