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越来越亲密,走动也更勤快,只要朱世永在场时,苏小姐凭着亲戚的关系,是大嫂的表妹也自然也是朱二少爷的表妹一样,便围绕着他,与他攀谈嬉笑。苏小姐舞跳得极好,曾是个时髦的洋学生,她会说咬舌头的洋鬼子话,还主动邀请朱二公子共舞,赢得一片掌声。苏小姐一定从大少奶奶那里听说他夫妇不和谐,内心里不知怎么不把朱二少奶奶放在眼里,早想取而代之,金夕心里火急火燎,为自己的愚蠢糊涂,气得在屋里直跺脚。
苏小姐有一次还和她袁姐吴启珍开玩笑,说:“别人不要的我也不要,只要锄头挥得好,不怕墙头挖不倒。”可见大嫂也是知道苏小姐的心思,朱世永能不知道吗?只瞒着金夕一人。
金夕怀着示好的心情去找朱世永,朱世永并不领情,如果她再敢呆下去,外表温和的朱二少爷,发起火来很可怕。
这种情景下,金夕心里像住十万只蚂蚁,连每天去给朱夫人请安,也心不在焉;去探望怀孕的大嫂时,也心神不宁。朱夫人问她是不是病了,让家庭医生来瞧;大少奶奶问她是不是有了,她红了脸,不是害羞红的,是惭愧的,差一点被气哭了。朱二少爷都不碰她,朱家的下人私下里都传开了,要是怀孕才有鬼呢!
这时金夕发现身边没有一个人可以商量,没有家人可以倾诉苦恼,她真正开始想家,想娘家母亲。
金夕不敢回来安县,虽然她也想衣锦还乡,张扬她现在的荣光与富有,但她不敢面对李致。她派人到来安县接金大娘到朱公馆,金大娘对女儿也是想念得紧,如今一个女儿远嫁南京,另一个不知下落,仅有儿媳妇文秀可以安慰膝下,幸好文秀怀孕,再过几个月,金家就要添丁了。
金大娘将文秀怀孕的消息带来,金夕并不为她高兴,如果金夕自己能怀孕,她才会替娘家,替文秀高兴。
金大娘就住朱二少奶奶的院子里,过了一天就明白女儿的生活,十分富足,有钱人家阔太太的生活,只是女婿并不同住,没有男人,再多钱财不过是一栋空屋。
金夕禀退下人,就向金大娘哭诉她的处境,她现在唯一的难处就是:朱世永对她冷淡,她能见到他的机会并不比他父母多,作为妻子,她没法称职。
金大娘想要埋怨当初她代嫁的行为,现在为时已晚,只能想方设法笼络住女婿的心。金夕年轻漂亮,又会打扮,只要多用心在男人身上,就算是石头也要融化的。
朱世永知道丈母娘来了,自然不怠慢,中午约齐全家一起吃饭,朱家人礼节隆重,热情不足,对金夕的缪赞也给金大娘一丝安慰。下午金大娘就邀请女婿到二少奶奶的院子里,陪她聊天,这本就该是他们夫妻共同居住的家宅,朱世永不好当家人推辞。
金大娘不免厚着老脸,她不说,金夕一个年轻媳妇如何开口?金大娘先说了金夕的本分贤惠,金夕又不能依靠娘家,远嫁到南京只能靠朱二少爷一人,说着她竟然流下眼泪:“如果二少爷不待见她,金夕往后的日子可要怎么过呢?她是一心喜欢朱组长,才在满月出走后,放弃李家的求婚,代妹妹嫁过来,你要体谅金夕一片真心。”
朱世永当然知道,一定是金夕有所抱怨,才找丈母娘来传话。他十分反感,金夕与金大娘都说满月是先出走,金夕是代嫁,而他明明觉得,金夕是有预谋的抢嫁,满月是逼才离家的,而金大娘是与金夕串通一气,想要瞒天过海,这其中金大娘的罪过更大。
满月至今下落不明,她们并不担心,却在为朱二少奶奶的幸福未来而操心。
朱世永暗自讽刺地说:“金夕在朱家不开心吗?”转头看向金夕:“我以为你很满意,玩得很是开心呢!”
金大娘说:“金夕当然过得很好,朱家是有名望的大家族,怎会亏待儿媳妇呢,能嫁进来是我女儿的荣幸。只是——”
朱世永等她把话说完,其实她不说,朱世永也早知道她想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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