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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文灵冷眼看着李文秀与大夫人这对母女,温情默默,上演母女情深的一幕,她嗤之以鼻。“二十年前,秀水是我爹的小妾,龙山镇上打听一下就知道,也算不上秘密。如果只是说你和李致是秀水生的,就不必请舅舅跑这一趟。你所知道的真相,不过九牛一毛。”她神秘地对妹妹眨一眨眼。
二女婿冯子恒,过来拉妻子文灵捏着手绢的手,开口劝她息事宁人,却被李文灵使劲甩开。
大夫人呵斥二女儿:“文灵,你别在这里胡乱,赶紧随二姑父回县里去。”
袁麻子以为这事就这么偃旗息鼓,乐得息事宁人,赶忙想往外走。
李文灵却向前一步拦住袁麻子的去路,回头叫了一声:“娘。”
眼里全是激愤,顿足摆手,将母亲的话打断:“我实在看不过去,娘要不就是被蒙在鼓里,要不就是同谋。爹的四个儿女,只有我和大姐是娘你亲生闺女,也只有我们俩人是爹亲生的。李致和文秀,说白了,不过是野种。”
大夫人气得脸都青了,挣脱李文秀的搀扶,向前抽出手,打了李文灵一计耳光,骂道:“你太放肆!你爹不在家,这是替你爹教训你的。”
李文灵并未躲闪,只将脸侧了一下,打得并不重。好戏正要开始,看来大家都进入了角色。
李文灵推开夫婿冯子恒的手,站稳身形,眼里擒着泪珠。“我一直纳闷,为什么舅舅待李致与文秀特别的好?特别是对待文秀,掌上明珠也不过份。舅舅与舅母结婚这么些年,感情冷淡,又没有孩子,原来听说,舅舅对文秀的亲娘一直念念不忘。”
李文灵说的这些都是事实,吕明东是一个老实本分的人,想要否认,他翕合嘴唇,想为自己开脱,却一时又语塞,无话可说。
李文灵问袁麻子:“我家美艳绝伦的小妾是怎么死的?袁大叔当年也是知情的人吧。”
袁麻子原本就词钝意虚,吱吱呜呜地将与李文灵说过的话,再说一遍:“我那天早上起来,看见有人倒药渣,边倒还边将药渣碾碎,埋到土里。我就纳闷,别人将药渣子倒路上是叫路人踩,把病症带走,这人怎么会自己踩呢?我就好奇,等人走了我就过去看,太细碎看不出究竟。一连好几天,后来我从药渣里拣出一片状似大烟壳,那时候咱们来安县还没禁烟。”
有人疑惑,也有人紧张,更有人巴不得让袁麻子这个腌臜鬼,赶紧离了李宅,别站脏了院子里的这块地。
李文灵却好奇地问袁麻子:“那人是谁?”
袁麻子拿眼睛瞟了吕明东一眼,从牙缝里挤出三个字:“你舅舅。”
李文灵心有成竹地追问:“你怎么知道的呢?”
“他有过敏症,常会打喷嚏,我在地上看见塞鼻子的棉花球。我起先也不敢确认,后来我就炸他,无非是想要挟他,还因些得了几次钱。”
李文灵转而问吕明东:“舅舅,你为什么在我爹小妾的保胎药里,添大烟壳呢?大烟壳是催情助兴的药,也是容易落胎的药引。”李文灵怀着恨意,转而问道:“你开给我的是保胎药还是打胎药呢?喝了你的药我就落胎了,是不是也含有大烟壳,你们别以为我不知道,我爹就种有大烟壳,李家药铺里也买卖这个,舅舅你手上肯定不缺。舅妈说夹竹桃的药性才是打胎的,你给我的最后一副药里,明明有夹竹桃叶片。”
吕明东平时因为过敏鼻子就发红,像酒糟鼻一样,一激动就现出一片片红斑点。“文灵你竟然怀疑你落胎是我动了手脚,我是你的亲舅舅,而且你落胎前就已经是死胎,不催落了,你会有生命危险。我当时也有和你家长辈说清楚。”吕明东希望冯子恒能出来作证,冯子恒这时被妻子拦着,动弹不得。
“你调治之前孩子还会动,是活生生的,怎么就会是死胎呢?我不信任其他大夫,怕有人嫉妒我,会对我和孩子动手脚,这才会请自己的亲舅舅,谁知——”
吕明东说:“你怀了身子,本来就疑神疑鬼,弄得自己紧张,胎动也早了日子,后来动不动的,都是你自己胡思乱想。”
李文灵不想纠结于新仇,今天只算旧恨,转悲为喜道:“舅舅,当年你与我娘合谋想要害死秀水腹中的孩子,是不是因为你与秀水有私情,珠胎暗结?我娘肯定不愿意舅舅的私情被人发现,两家丢尽脸面不说,也让我爹和舅舅真翻了脸,不如落了胎作罢,神不知,鬼不觉。谁知我爹被蒙在鼓里,想保住孩子,孩子最终被生下来了,就是李致。我娘又不能再生养,就将李致当作我爹的孩子来养,一举两得。娘想要和舅舅一起瞒天过海,暗渡陈仓。”
大夫人与吕明东异口同声地说:“胡说八道。”
冯子恒也想制止李文灵的疯狂想法,她一定是自己孩子没了,产生了臆想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