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呀!还有变废为宝的淘气!
“这是镇上的袁斌哥帮我雕刻,你应该见过他,就是那天晚上……呵呵,他是个做木匠的,手可巧啦,怎么说呢?就像有神奇的魔力,能做出各种东西,雕花刻鸟,而且他会画画,与章先生画的不同,他是线条分明,用刀刻在木头上,从他手底下刻出的花鸟都格外精美,栩栩如生。”
看见她眼中称赞别人时的得意之色,提到袁斌,朱世永想到那天晚上的逃婚,小满后悔当日的鲁莽,她觉得自己当时的行为在他眼里一定即冒失又全无教养,不是一件姑娘家能参与的事情,所以有点儿不好意思面对他。
他倒觉得她并不缺少机智,而且看她参与袁斌与小凤逃婚的那晚,颇有些不拘俗礼的勇气和急智。她只是不经常应对复杂情况,缺乏一些应变能力,完全由于她所处的环境过于单纯,周围的人也都拿她当作小孩子,向她隐瞒了生活中复杂的关系,并且小满自己也总是选取最美好部分来相信,这正是一个传统大家闺秀应该具备的品质。
朱世永的姓名章是小枚乌木刻成,另一端雕了一只虎。乌木比牛角要名贵得多,有一天他要用乌木刻一枚送给她,与他的正好配成一对儿。
同墨水一起,他可以送她一盒上品的朱砂印泥,因为胭脂无论品质如何一定都易于褪色。
朱世永又注意到桌上有只用完的空砚台,木托里现在加了土,种了两棵凤仙花,正开得旺,作为盆景被摆在书桌上,晒着窗外的阳光。
朱世永问她为什么那么喜欢凤仙花,她回答:“你不知道凤仙花可以驱蛇?”
“为什么又是蛇?”
小满略带神秘地告诉他:“袁二爷说的,这是避蛇的法子,有凤仙花的地方,蛇是不会去的,所以屋内屋外种这么多,蛇就不会靠近我。”
那实话实说的样子真的挺有趣,连那小小的恐惧和小小的幽怨,都让人爱不释手。如果她是个男孩子,那么她就只是个有趣的孩子,可是她是个女孩子,所以真是可爱致极。
她还将中午喝剩下的雄黄酒拿进房间,此时正散着雄黄和酒的味道,她的房间里的味道真好闻,像她本人一样,没有一丝脂粉浓香,连额头的细汗,都透着书香和清新的味道,这像这个明媚的春天。
朱世永觉得这个春天,是他所度过的春天里最美好的一个春天,花开得也特别好看,闻见以前从未留意过的各种香味,昆虫都很勤劳,阳光总是灿烂,简直是想将人世间给宠坏了一样,他舍不得季节的转换,想要过上一百个这样美好的春天。
小满只有不停地介绍,凡是他眼神停留,流露出兴趣的摆设,她都一一能说出故事,以此打破两人独处的局促不安。
朱世永提出要看地上陶罐中插的卷轴,他上次就心生好奇,猜想里面一定是名人字画,或是小满自己画的作品。小满不急展开卷轴,却将那个古朴的陶罐掏空,拿到他面前。
她蹲下,轻轻转过陶罐背墙一面,他才发现陶罐是残破品,侧面有豁口,只是放纸卷时将口沿实实地遮挡,细瞅光滑的圆口边上霍出一个三角形的口子,缺了一块。
朱世永也凑近去看,小满正好打算站起来,猛一抬头,她的额头正撞在他的下巴,咕咚一声闷响——好痛!他揉着下巴,小满用手摸着头。
小满全然不顾撞痛,用一种神秘地语气,眼神闪闪发光。
陶罐是金宅盖新房时在地下发现,挖地基时从地里挖出来。一共挖了两只,都是陶土烧制的土灰色的罐子,里面盛满粘稠的黄泥。再往深了掘地,除此之外没发现任何有价值的东西。
常听说人家说起,有钱人都喜欢在地下埋藏金银财宝,有人意外在地下挖出两坛子金银发了大财,可是金家挖出的只是两只废旧的空陶罐,看起来既不精美也不贵重,而且两只都有缺损,所以丢弃一边无人问津。
两只陶罐形状不同,一高一矮,高的陶罐缺了半只提耳,另一只矮胖的有小猪头形,仅豁了一点儿口,算是很完整的。罐中充满了粘黏的黄土,别人都嫌脏胡乱扔在一边,小满看到非常喜欢,把两只陶罐洗干净,据为己有,当作自己的宝贝,晒干后藏在房间里,没事就拿出来端详,对着发呆。
她看着两只陶罐,感受它穿越千年,被发挖出地面的而经历的坎坷,参悟那简约形状要传达的信息,猜测曾经使用它的人,摸过它的那双手,她们会有怎样的故事。
物也有灵性,得之乃缘也!
小满是一枝树枝就能在泥土里玩很久的孩子。
小满神秘地对他说这是古董,在地里埋了许多年,也许一千年不止,仿佛怕他不懂古董的意义。他想,这只是古朴,说得眉飞色舞的她,配拥有一切比这更美好的东西,而此时这陶罐入了她的眼,也果然意义非凡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