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姑娘乘李家马车回到镇上,已经是吃晚饭的钟点。小满心里惦念,就急忙跑去看小凤,不知道他们想出办法没有,有无进展。
小凤拉她进后院的房间中,门关上,仅凭窗户透进的光线,屋内挺暗淡。
“我爹和郑家与黄家的婚事定了,连日子也选好了,说财礼不到我家,直接由黄家送到郑家,然后同一天办喜事,我哥哥娶郑家闺女,把我嫁到黄家。”她说得很急切,语无伦次的:“明天就有人上门来收拾房子,我爹与哥哥这两天净忙着添东西。我可怎么办呀?”说着小凤又惶恐地绞着手绢,流下眼泪,她打开梳妆盒上面的镜子,照了照脸,小心地擦了眼睛,怕家里人突然进来,看见她又哭泣而责难她,还整一下细心卷曲过的漂亮刘海。
小满觉得她是需要坚实肩膀来依靠,她没有坚定主见,更习惯于顺从,需要被安排好的。这些小满以前都没想到,随着她肚子饿而想到的。
过了一会,小凤从镜子前转过头来,眼眶红红的看定小满说:“袁斌哥也没有办法,他师傅一定也借不出那么多钱,昨天下午我见到他,他样子好疲惫,几天没睡好,他甚至跟我说,让我跟他逃走,在外面成了亲,过个半年一载回来,家里也就承认了。”
小满顿时提起精神,觉得这未免不是一个好办法,只要能在一起。
章先生借给她的书里,有些新青年都是敢于反抗家庭的包办婚姻,女学生勇敢地离家出走,书报上对这种行为,不是批判而是赞扬的。情投意合的两个人可以不顾家人反对,自主结婚,同样受人祝福,被人们歌颂,没有人认为这样不对。
但小凤犹豫地说:“你知道,人家是怎么说他二姐和三姐,她们就是这样子,可是再也没回来,而且名声很不好,被人说是跟男人私奔。我也要变成他二姐三姐那样?”她不敢,承受不起这样的压力,找借口:“我要是走了,我爹和哥哥可怎么办呢?”
小满真想鼓励她跟袁斌哥一走了之,可是却说不出口,因为她自己也不过是个小女孩,没那么大胆子。
四月初六就是小龙和小凤的婚期了,龙凤店后院已经收拾一新,镇上的人都知道他们三家要结亲家,镇上也因喜气骚动一阵。
离小凤嫁人只剩三天了,小凤与袁斌都还按兵不动。袁斌似乎躲起来不敢见人,他也难以见着小凤的面,他能做的就剩下去抢亲了。
袁斌突然出现,神情憔悴,把小满从学堂里叫出来,让她帮忙把小凤带出来,有话要问她。
她一口答应,感觉自己义不容辞。
她借口让小凤到私塾去取新婚用的对联,和章先生帮她剪的大红喜字。小凤就随她到印守堂,在上次见面的空房间里,袁斌在等她。
这一对被感情折磨着,又被家人淬灭的痛苦人,越是阻碍,心里越是难于割舍彼此。
拥抱着对方消瘦下来的模样,真是心碎到什么话也说不出,什么话也不用说。
情到浓处,理智根本无法说服,袁斌说:“你跟我走吧!如果你真嫁过去,我们就再也不能见面了。”
此刻小凤温柔地点头,说“好。只是我好怕。”婚期越近,她越痛苦不安,已经容不得思考,好像要与袁斌生离死别一样的痛苦,折磨的已经无法衡量。
不得不离别时,小凤舍不得放开袁斌的手,她不能呆太久,不然家里人会起疑心。
小满已经知道他们决定要一起走了,就自告奋勇地说:“我爹说,我哥哥今天下午会回到龙山镇,明天一早要去别的地方办事。朱组长可能与他一起回来,让他们半夜里带你们走,这样一定安全,你们到县城后,再去滁县躲一阵子,等你哥哥结完婚,我让金正哥给你们带信,你们到时再回来,就什么事都没有了。”
两人约好,回家各自收拾东西,尽量带上点钱,别的也不用多带,还会回来的。
计划到午夜小凤从家里慢慢溜出来,大家在印守堂门前汇合。
有任何变动,小满负责通知对方。
小满给他们鼓劲,说:“我哥哥那边,我来去说,他一定会帮忙,而且他人面也广,你们到外面也不怕,他能找熟人照顾你们。李致哥也在滁县,他的那个学医的基督教堂或许可以暂住。”
万事都说得通,一对小情人,难舍地松开手,各自散开,只等午夜汇合。
下午果然金正带朱组长回到家,大家聚在客厅喝茶,小满像热锅上的蚂蚁,又激动又忐忑,眼神中闪耀着异彩,似乎有话要讲。
黄昏时才等到机会,趁着金夕回她房间整理衣裳,其她人又忙着准备晚餐。小满叫金正与朱世永去后院,借口说要将上次用花草做原料画出的画给他们看。
朱组长早就瞅出小满神情紧张,一副有事要讲的慌张,此时又以看画为名,倒底是什么事呢?
金正也瞧出她是有急事,又是不便在外堂里说,怕人听见,神神秘秘,于是就什么都没问,跟她往过道里走,不过他说:“金夕在后院呢,还是进你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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