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可是看霓裳的表现,她又觉得有些失望。是她太会做戏,还是真的不知道那东西,她忽然变得很茫然。
“侯爷…”霓裳见她陷入了沉思,不由得开口唤道。
“在下失态了,王妃见谅。”格敏自觉失礼,轻咳一声,忙急着赔礼道歉。
“侯爷似乎有心事?”
格敏抬起头来,用一种难以言喻的目光望着霓裳,好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让王妃见笑了…格敏虽说有着女侯爷的头衔,身边却两个说得上话的朋友都没有。”
“侯爷志在四方,怎会同于一般闺阁女子?霓裳倒是很欣赏侯爷的这种个性,颇有巾帼之风范呢!”
格敏眼眸微眯,脑子里千万个念头闪过,却失踪不敢轻易相信霓裳所说的话。毕竟是头一次相见,她不可能完全交心。
“王妃谬赞了…”
霓裳对于她这般的虚以委蛇早已习惯,彼此之间的试探,她也拿捏得到分寸。兴许是格敏觉得这般的试探毫无意义,便放弃了继续追寻真相。就算麒麟王妃是跟她来自同一个世界又如何?她们毕竟身在不同的国家,所表现的立场不同,若是有一天两国关系破裂,她还不好处理这些麻烦呢。
似乎想通了这一点,格敏没有多作停留,便匆匆离去了。
皇甫玄月听说了这事,眉头忍不住频频皱起。“她来做什么?”
“想必是为了上回在宫里宴会上给她难堪了吧…”霓裳撇了撇嘴,并没将这件事放在心上。
见那女侯爷并没有对霓裳造成伤害,皇甫玄月总算是放下心来。不过随后他也下了令,以后若是不熟悉的人,一律不准放进府来,免得多生事端。
霓裳给了他一个安抚的笑容,他的神色才有所缓和。两个人正打算回主屋,却看见裴峰急急忙忙的从屋檐下一跃而下,一把接住快要摔倒的浅绿,一脸着急的抱起她没头苍蝇的四处乱跑。
“怎么了,这是?”霓裳见他急得满头大汗的样子,这才正视起来。
初荷原来与浅绿在一块儿说话,忽然见她晕倒,也很是奇怪,还未来得及开口询问,就被裴峰给抢了先。所以对于霓裳的问话,她也不太清楚。“回王妃的话,浅绿忽然晕倒,也不知道是何原因…”
在霓裳的示意下,皇甫玄月将四处乱闯的裴峰给喝住,说道:“没慌个什么?先将她抱到花厅的榻上躺下,初荷,你去请大夫。”
听见主子的话,裴峰这才冷静了一些,抱着怀里纤细的人儿朝着花厅走去。霓裳拉着皇甫玄月一起跟了去,浅绿可是她的心腹丫鬟,她也不想她有什么事。
裴峰将浅绿放下之后,忽然转身出了屋子,一眨眼的功夫就不见了。两柱香的时辰之后,就见一位背着药箱的大夫一边抹着额头上的汗珠,一边喘着气被裴峰拎了进来。
霓裳和皇甫玄月对视了一眼,使劲儿憋着笑。
原先那个冷面侍卫,此刻卸下了冷漠的面具的样子,还真是可爱呢。其实,霓裳看得出来,浅绿并没有什么大碍,兴许是在太阳底下站的太久了,才会有些眩晕的。瞧裴峰急成那样,她心里也很为浅绿高兴。
这丫头,总算是嫁了个好男人,也不枉她坚持了这么多年。
“大夫,快给她瞧瞧。”不等那大夫喘过气来,裴峰就急不可耐的将他拉到了床榻跟前。
那大夫努力的平息着气息,然后才将手搭上浅绿的脉门。
“大夫,她怎么样,没事吧?”裴峰见他久久不开口,顿时就急了。
大夫瞪了他一眼,平静的站起身来,走到桌子旁,拿出纸笔开始开起了药方。“这是安胎的药,每日煎熬服用即可。”
安胎药?浅绿这丫头怀上了?霓裳尚未从惊愕中回过神来,而裴峰比她更加的震惊,整个人都呆在了那里。
还是皇甫玄月比较冷静,给大夫结了诊金,命丫鬟送出了府。回过头来,见裴峰依旧站在原地傻愣着,皇甫玄月就不免的咬牙。“你这小子,没想到挺能耐的啊,居然在小爷我前头有了子嗣!”
子嗣两个字灌入裴峰的耳中,他这才渐渐地找回自己的呼吸。“王爷…浅绿她…”
“是…浅绿她有了身孕了,你小子要当爹了!”皇甫玄月羡慕嫉妒的说道。
初荷听闻浅绿有孕,也很替她高兴。霓裳吩咐丫鬟们准备了一些补身子的,打算给浅绿好好地补一补。
裴峰依旧沉浸在初为人父的喜悦当中,像个傻帽儿一样的守在浅绿的身边,一步都不曾离开过。
皇甫玄月嘴巴翘得老高,心里很不是个滋味。
初荷和浅绿这两个丫头都当母亲了,而霓裳的肚子却还没有消息。想到昨儿个晚上与霓裳商量的那事儿,皇甫玄月就恨不得立马将霓裳抗内室的床榻上去。可是看着霓裳忙着照顾浅绿,他的心思也只能暂时忍了,打算等到晚上再去努力实施,一定要让霓裳早些怀上孩子。
霓裳忙碌着,哪里知道皇甫玄月心里在想些什么。等到将浅绿的事情安顿好之后,已经到了晌午了。
“浅绿怀了身子,就该好生休养着。可是这院子里的丫头都是她管着的,少了她,日后那些丫头们怕是没人管着了…”霓裳让浅绿回去歇着后,便又要开始头疼起来。
这麒麟居的丫鬟倒是不少,若是没人管着,可不成。刚刚分配好院子里的人手,浅绿这一下,就又打乱了原先的安排。
正发愁着,初荷带着几个小丫头端着膳食进来了。“王妃可是在为人手的事情发愁?昨儿个奴婢看见如雪已经能下床走动了,不如将她调回来吧。”
初荷的举荐,令霓裳微微有些惊讶。
这丫头从来都是个没心没肺的,单纯的很。没想到如雪竟然有这等本事,连她的心也收买了吗?霓裳眯了眯眼,假装没听到。
皇甫玄月似乎也感受到了霓裳的心思,冷冷的答道:“连自己的本分都做不好,留下来何用?人手不够,可以再买,那些不安分的,本王可不敢再用。”
初荷低下头去,心里觉得很不是个滋味。
回去之后,她与自己的夫君说起这事儿,陈良舟便忍不住数落了她几句。“你呀你,做事总是这么冲动。主子们的事情,也是你能插手的?那如雪是怎么受的伤,难道你忘了?这么容易就被她欺骗了去,还真是头脑简单!以后可得长些记性了,可别被人坑了都不知道!幸好主子体恤你,没怪罪到你的头上。”
初荷被丈夫一通训斥,心里原本还有些委屈的,这会儿全都不见了,满满的都是愧疚。“我也不知道怎么了,见如雪整日闷闷不乐,楚楚可怜的,就动了恻隐之心。又觉得她的确是个能做事的,这才忍不住给她求情,没想到差点儿闯出大祸来…”
“你呀,就是太好骗了!”陈良舟轻叹一声,拍了拍初荷的肩膀,以示安慰。
娶到这样一个妻子,他也知道很麻烦。可他就喜欢她这样单纯的性子,天真又善良,不会有什么坏心思。将家里交给她,他很放心。
“那…那以后我再也不在主子面前提起她了…”初荷咬着下唇,眼眶都红了。
“知道就好,快些别哭了…都当娘的人了,怎么还哭哭啼啼的,也不怕儿子笑话!”
初荷嘟了嘟嘴,总算是雨过天晴。
如雪最后还是没能如愿的到霓裳跟前来服侍,皇甫玄月将她的卖身契归还于她,让她出府自生自灭去了。
那样心存不轨之人,他看着就心烦。
江南金陵城,江府
一个瓜子脸的妇人拉着另外一个圆脸的妇人站在院子里某处说着话,嘴里满是酸气,言语也十分的刻薄。“真不知道老太爷怎么想的,居然容许外人住在府里,还好吃好喝的供着,原本开销就很大,如今多了那么些吃白食的,这往后的日子可要怎么过?”
“可不是么…小姑都嫁出去那么多年了,如今却赖在娘家不走,还带回来那么多的闲人。唉…我们三房本就不受重视,如今在府里更是没有地位了。”那圆脸的妇人唉声叹气的,心里也满是抱怨。
自从小姑带着夫家的几口人住进了府里,这江府就没个安生日子过了。小姑倒还好,原本就是个知书达理的,见到她们还算客气,总是笑容可掬的。可是她那婆婆和姨娘们,完全不是个东西。寄人篱下,还整日昂着脑袋看人,当真是不懂规矩。
“你还好,在府里好歹不用当家。可老太太将中馈交给了我,如今忽然多了这么多开销,可怎么向老太太交待!”想到那些人不客气的伸手向她要银子,她就肉疼不已。
那些个家底,日后可是要留给他的子孙的。平白无故的被那些人占用了去,她心里哪会舒服!
“大嫂你也别太生气了,谁叫老太爷宠着姑奶奶呢?”圆脸的妇人听完了她的抱怨,撇了撇嘴说道。
反正他们三房将来是要搬出府去单过的,老太太答应的东西是不会少的,她也就懒得操这份心了。
只不过,蔡家的那些人也太不地道了。吃着江府住着江府的,却还没脸皮的摆贵夫人的派头,的确是碍眼的很啊!
瓜子脸妇人,正是江府的嫡长媳云氏。她是商户出身,没多少大家闺秀的气质,总爱在银钱上斤斤计较。可怎么说,她都是江府的掌家人。如今府里乱成这个样子,她胸口的这口气实在是咽不下去啊。
“不行,我得找老太太说说去。老太爷也太纵容他们了,这日子没法过了!”云氏一甩帕子,急匆匆的就往老太太的居所去了。
圆脸的夫人也没拦着,理了理衣袖,便悠闲自在的回屋了。
将她们的话全部收入耳朵的男子,双手不禁握紧了拳头。一向自视甚高的他,怎能容许别人这般诋毁他?这里好歹是他的岳丈家,岳丈热情挽留他们住下,他们这些人有什么权利说三道四!哼,等到他将江府的一切都弄到手,到时候他倒要看看他们还如何的嚣张!
想到这里,男子便冷着脸大步离开。
“夫君这是怎么了,脸色看起来很差?”江氏从老太太那边请安回来,见到丈夫一脸的阴沉,不免有些担心。
蔡桐冷哼一声,说道:“还不是你那几位嫂嫂,表面上笑脸相对,背地里却污蔑栽赃,当真是可恶!”
江氏听到夫君这番怒火,暗暗地咬了咬牙。
在经历了那些巨变之后,江氏也算是认清了一些事。做人,还是要实诚一些,可不能昧着良心。被赶出王府之后,她的心反而踏实了不少。霸占了王府那么多年,麒麟王没杀了他们,已经算是格外开恩了,她哪里还敢拿乔?
可是夫君和公婆却一点儿都没有改变,依旧过着不劳而获的日子,还认为那是理所当然。父亲可怜她,才将她们一家子接回娘家小住。可他们不但不感激,还心生不该有的念头,当真是无耻到了极点。
可即便如此,她却不得不顺从着。他是她的夫君,是她的天。若是没有了他,那么她就什么都不是了。她的身子已经坏了,再也无法生育。若是被休弃,那么她就只能削发为尼,常伴古佛青灯了。
她不想过那种日子,故而,对夫君一家子的言行举止,她只得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夫君何必与无知妇人一般计较,她们本就是那样的一张嘴,说几句又不会掉块肉…”江氏的话还未说完,就被蔡桐给打断了。
“你说的轻巧,你是没听到那些话,要多难听就有多难听。她们当我们都是吃闲饭的么?”
蔡桐说出来的话理直气壮,丝毫没有觉得脸红。
江氏却低下头去,眼里满是哀伤。到了这一刻,她也不知道他带着他们这些贪婪之辈回到江氏是不是正确的选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