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踩低啊!”
君虹裳吓得身子直哆嗦,眼中充满了恐惧。她何曾料到他早已不是原先那个身份低贱的落魄书生,而是有功名在身的官老爷,不再是她可以左右的了。
看着她面色惨白一片,秦三的心情就莫名的好。如今,他能够将这个曾经的大小姐踩在脚下,一雪前耻,当真是畅快无比啊!
麒麟王府
“王妃,秦三那边传来消息,说虹裳姑娘找上门去想要履行婚约,被秦三给轰了出去,自讨了个没趣呢!”初荷从府外回来,手里捧着几盒香喷喷的糕点,脚刚踏进门槛,便将听到的最新消息爆了出来。
霓裳正在绣鞋垫儿,听到关于大房那家子的消息不由得一愣。许久没有关注过他们了,没想到过去了几年,他们依旧改不了那份心思啊!
“看着秦三有了官职,就想着往上爬了么?”霓裳眯了眯眼,似乎对此种行径很不屑。
“不过好在秦三想法子将她打发了,要不然,真要娶那样一个女子为妻,想想就令人慎得慌!”初荷对那位君大小姐可是敬谢不敏的。
停顿了片刻,初荷又继续说道:“奴婢倒是听说君夫人倒是不同意这门亲事的,反而想将君大姑娘嫁给一个杀猪的。”
“杀猪的么,倒是与她挺配的!”浅绿前几日正式与裴峰拜了堂做了夫妻,如今梳着妇人头,看起来更加的妩媚动人了。
“浅绿姐姐这张嘴,当真是一针见血!”初荷上前挽住她的胳膊,亲昵的像是亲姐妹一般。
霓裳看着这两个丫头,笑着摇了摇头。
如今,她身边的两个大丫鬟都已经嫁了人,是该考虑提拔几个小丫鬟上来了。毕竟嫁人之后,他们还有别的事情要操心,不比以前能够随侍伺候在一旁了。
从侯府带来的十个丫鬟,除了初荷浅绿这两个大丫鬟之外,还有两个一等丫鬟,两个二等丫鬟,两个三等丫鬟,剩下的便都是祖母和母亲安排的人选。王府送来的四个丫头,一个被送了回去,一个便是如雪,还有两个不知名的丫头做着粗活儿,倒也不时常看见。初荷浅绿嫁了人,这大丫鬟的缺便要将人补上,能看得上眼的,也就只有墨香荷香两个丫头了。至于那个如雪,她打算再观察观察。
“浅绿初荷如今都是有家室的人了,我这院子里也缺两个管事的。日后,浅绿管理麒麟居里的丫头,负责任务的分配。小厨房呢,就初荷管着。至于这空出来的大丫鬟缺儿,就先让墨香和荷香顶着,如雪和月香提为一等丫鬟,其余人等各自往上升一升,如此一来,这麒麟居的人手也就够了。”霓裳放下手里头的活儿,忽然开口说道。
初荷浅绿先是一愣,继而也明白了这其中的用意。小姐贵为王妃,这规矩是自然不能乱的。哪有嫁出去的丫头还贴身服侍的?王妃这也是为她们着想,让她们可以多陪陪家人。
“多谢王妃提拔。”霓裳的安排传达下去之后,不少的丫鬟都兴奋不已。这丫鬟的等级与月银可都是直接挂钩的,荣升一级,便可以多出一倍的月钱,故而那些丫鬟才想着讨好主子,一步步往上爬了。
墨香荷香原本在外间伺候,如今进了主屋,心情也是雀跃不已。她们一人心灵手巧,手上的活计出色,另一人会读书认字,写的一手好字,也算是霓裳的得力干将了。倒是如雪,没能完全获得王妃的信任,得到大丫鬟的位子,心中有些惆怅。
“看来日后,我得再多做点儿事情,才能完全取信于王妃了。”如雪握了握拳头,努力让自己露出一抹笑容。
一等丫鬟的待遇也算是不错了,起码她也算是特殊照顾了,不是吗?想到这里,如雪才稍稍释怀,端着温热的莲子羹走了进去。“王妃,这是厨房新弄出来的莲子羹,您尝尝看,看是否合您的胃口?”
正值盛夏,外面热的很,屋子里的冰块也融化的很快。霓裳哪里有那个胃口吃这些甜腻的东西,于是吩咐道:“先搁一旁吧,这会儿没胃口。”
“是。”如雪乖巧的听从着主子的吩咐,不敢有半点儿的怨怼,眼里的一抹失望却难以掩饰。
果然还是不够细心么?
霓裳不着痕迹的扫了她一眼,继续绣着那一枝寒梅。这鞋垫是她专门为皇甫玄月绣的,图案虽然简单,但却十分精巧,很是耐看。想着反正是垫在脚下的,用不着太繁琐,霓裳便寻了这最简单的梅花图案来绣。如今这鞋垫已经绣得差不多了,再锁个边儿就更完美了。
“王妃的手可真巧,瞧着梅花绣的,栩栩如生,奴婢好生羡慕…”开口的是那个叫荷香的丫头,她原先是书香门第出身,大部分精力都放在了诗书上面,女红倒是一般。看到霓裳那超凡的绣技,自然艳羡不已。
霓裳在鞋垫的背后打了个结,轻轻地咬断丝线,这才说道:“绣的好不好无关紧要,关键的是心意。”
一向不大爱说话的墨香也插话道:“可不是么…王妃对王爷的那份情谊,日月可鉴呢!”
霓裳俏脸微红,娇嗔的训斥道:“一个姑娘家家的,这样羞人的话也说的出口,难道你就不怕嫁不出去?”
墨香来不及回答,荷香却捂着嘴轻笑起来。“王妃怕是不知道吧,墨香可是奴婢们当中最有人缘的一个,外院的不少小厮在打着墨香姐姐的主意呢!”
墨香狠狠地瞪了荷香一眼,羞涩的低下头去,道:“快别说这样的话了,这样的称赞,我可不敢当!”
墨香的性子,霓裳倒是很喜欢。相比起浅绿的成熟稳重,她也算是个稳妥的。不怎么爱说话,做事却也麻利稳重,是个很贴心的丫头。至于这荷香嘛,与初荷呆在一起久了,性子也活泼了不少,又是个识文断字的,用着也很顺手。
“嗯,你们若是相中了哪一位,本妃也会准备好添箱礼,让你们风风光光的嫁出去的!”
“多谢王妃恩典!”提到嫁人,两个丫头都十分的害羞。
忽然想起了什么,霓裳抬起头来,对着一旁恭敬的站立着替她打扇子的如雪说道:“舅老爷那边可有什么动静?”
如雪见王妃终于注意到她了,立马走上前来,答道:“回王妃的话,奴婢一直暗中盯着那边,发现舅老爷昨儿个偷偷出府了一趟,似乎是去了府衙大牢。”
“可打听到什么?”霓裳放下刚绣好的鞋垫,继续追问道。
“那大牢奴婢是进不去的,可是等舅老爷离开之后,奴婢便买通了一个狱卒,悄悄地问了她一些话。得知…得知江氏的一个重大秘密。”如雪斟酌着用词,有些忐忑的说道。
“秘密?什么秘密?”霓裳的眼神忽然变得锐利起来。
如雪眼眸闪烁了几下,这才小声的说道:“江氏…江氏她对舅老爷说…她已经有三个月的身孕了,若是…若是舅老爷不救她出去,那么她只好带着蔡家的孙子一起死了…”
霓裳的手在半空中停顿了一下,这才幽幽的开口。“江氏又有身孕了么,怀的还真是时候啊!”
屋子里沉寂着,连呼吸也变得小心翼翼起来。
舅老和姑奶奶一家子是王妃讨厌的人,她们这些做奴婢的,自然是站在自己的主子这一边的。
“王妃,要不要…”如雪鼓起勇气,做了个弑杀的动作。
霓裳眼眸微微一眯,觉得这丫头还真是心狠手辣。原先,还以为她是个胆小懦弱的,不过是为了生存,所以才背叛原来的主子。可没想到,她居然是如此的心性。罢了,这人以后还是不要再留了,免得生出祸端。
“再怎么说,江氏也是王爷的表嫂,还是不能做的太过了。”霓裳假装担忧起来,一副菩萨心肠的说道。
如雪不敢再继续游说,只得安静的退到一边。
“如雪,你去厨房一趟,就说酷暑难当,叫她们做些冰镇绿豆汤来。这莲子羹,就赏给你们吃吧。”
如雪应了一声,便端着那仍有余温的莲子羹出去了。
将她打发出去之后,霓裳便又低声对墨香吩咐了几句,便躺在美人榻上小憩起来。绣了半日的针线活,她的确有些累了。
府衙大牢之内,江氏小心翼翼的捂着小肚子,小口小口的吃着那些肮脏而又令人作呕的食物。经过这几日的思索,她算是想明白了。就算这里环境再恶劣,她也要暂时的忍耐。只要有朝一日她能够出去,她一定要报这个羞辱之仇!
因为肚子里怀着孩子,她不得不吃那些散发着馊味的饭菜,为的就是不让自己饿死。公爹已经答应救她出去,那么她能做的便只有等待。
“都给我安分点儿,听见没?!”狱卒们拿着水桶,一个挨着一个的送着水,态度十分的轻蔑。
江氏安静的坐在稻草上,也不像往日那般叫喊了。
狱卒经过她面前的时候,舀了一碗水,朝着她面前的白瓷碗倒了下去,大半都流到了地上。“今儿个倒是挺安静的,想通了?”
江氏懒得理会这些市侩之人,撇过头去,装作没听见。
“嘿…瞧她那什么德行?”那个被无视的狱卒忍不住发火了。
“走吧走吧…跟她较个什么劲儿…反正都是要死的人了,你还能看见她几回?”另外一个狱卒在一旁劝解着。
江氏的身子微微一僵,继而不顾身子的爬起来,朝着门边冲去。“你们说什么?谁要死了?”
刚踏出一步的狱卒回过头来,哂笑着说道:“还能有谁,不就是你吗?皇上可是亲自下了令,要将你这个藐视皇室的贱妇给赐死,能够让皇上亲自审理你的案子,你也算是荣幸之至了…”
“不…不会是这样的…”江氏听了这话,顿时就慌了。
公公答应她,这两日便可以救她出去了,若是皇上下旨,那么…想到死亡,她的眼底顿时溢满了惊恐。
她不过是典当了几样御赐之物,犯得着要她的命吗?不,她的好日子还没有过够呢,怎么能够死?她不甘心,她不甘心啊!
“这不是真的,这不是真的…”
狱卒看着她几乎疯狂的喃喃自语,嘴角勾起一抹得逞的笑意,转身离去。
江氏兀自疯狂着,悲伤侵袭而来,整个人都浑浑噩噩的,受到了莫大的打击。忽然,隔壁监牢里的一个女囚犯大声嚷嚷起来,指着江氏喊道:“你们快看,她是怎么了…衣裙上好多的血啊…”
“该不是小产了吧…。”有经验的妇人一眼就看出了是怎么回事。
“哎呀,真是造孽啊…”
江氏完全沉浸在死亡的恐惧中,哪里还会顾忌肚子的孩子。所以当舅老爷千辛万苦,在麒麟王面前提出以搬出王府为交换条件,让他保释江氏出来的协议达成之后,匆匆赶到监牢,看到的却是这样一副惨不忍睹的景象。
“这是怎么回事?江氏…你给老夫交待清楚!”
一同赶来,想要看看江氏肚子里孩儿的胡氏见到那留了一地的血,整个人差点儿没急晕死过去。等回过神来的时候,这才急急忙忙的叫喊着,让狱卒将牢门打开,吩咐去请大夫。“还愣在这里做什么,若是我儿媳妇肚子里的孩子有个三长两短,我一定不会放过你们的!”
到了这个时候,胡氏还摆着自己国舅夫人的架子,想要威慑众人。可惜,这里没有一个人买她的账。
“这位老夫人,您还是先看看您儿媳妇再说吧。我们可是看得真真儿的,她是自个儿心智迷乱,才会导致胎儿不稳的…”关在隔壁的女囚犯实在是看不下去了,愤愤不平的吼道。
最终,江氏肚子里的孩子还是没有保住。
眼看着就要抱孙子了,却又突然没了,蔡大老爷一家子的心情自然是沮丧的。可是一想到就要搬出王府去了,舅老爷心里就一阵疼,整个人也老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