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之中的门徒吓得立马跪下请罪。“是属下失礼,请主子责罚。”
不等皇甫玄月动手,那人就从脚踝处拿出一把匕首,朝着自己的大腿狠狠地插了下去。只不过,他连哼都不敢哼一声,默默地忍受着痛楚。
皇甫玄月挥了挥手,眉头微蹙。“下去吧,让陵川进来。”
不一会儿,一身白衣如雪的男子嬉笑着走了进来,朝着皇甫玄月拱了拱手,道:“打扰了门主的休息,属下在此赔礼了。”
他有着一双灵秀眼眸,清澈却又深不见底。肤色晶莹如玉,深黑色长发用白色的缎带高高的束起,垂在两肩泛着幽幽光。身材挺秀高颀,站在那里,说不出飘逸出尘,仿佛天人一般。这样一个谪仙似的人儿,脸上始终带着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意,总是让人摸不着头脑。
皇甫玄月朝他摆了摆手,有些受不了他那张笑面虎的脸。“别跟小爷我废话了,有什么事就直说。”
陵川直起身来,依旧笑意盎然。“爷,京城最近可是很热闹啊。有人出价黄金万两,想要买爷您的项上人头呢。”
提到那黄金万两,陵川的眼眸还很激动的闪了闪,看起来十足的财迷样。
皇甫玄月抬起头来,颇有兴致的哦了一声。“可查清楚了,是谁要买小爷的命啊?”
陵川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道:“明面上,是当今皇上的胞兄洛亲王,据说是为了给自己的女儿报仇。实际上,有太子殿下在后面操控,想要借刀杀人。”
“你倒是看的透彻。”皇甫玄月睨了他一眼,暧昧不明的给了句话。
陵川笑着拱了拱手,毫不谦虚的答道:“多谢门主赞赏。”
“既然他们都肯花大价钱买小爷的命,这笔钱不赚,是不是太可惜了?”那可是黄金万两啊,他以后娶媳妇过日子可是要花钱的啊!
陵川眸光闪动,出了个诡计。“白送来的钱财,当然要收着了。至于做不做事,还不都是门主一句话的事情?”
皇甫玄月赞同的点头。“那就接下这个买卖,派些虾兵蟹将意思意思,做做样子吧。”
陵川拱了拱手,一脸得意的退了出去。
近日来,皇甫玄月将裴峰派出去保护他未来的娘子去了。因为那些人不知道他们想要的东西,是绝对不会罢手的。夜枭已经找到了那东西的所在之地,但碍于侯府人来人往,不好下手。为此,他还得想个万全之策,将那些人的注意力引开才是。
“夜枭最近都在忙些什么,怎么都不见人影?”作为风雨楼的头号杀手,他完成任务之后都会回总坛待命的。
听见主子的喃喃自语,一旁垂手而立的男子立刻上前两步,通报道:“启禀门主,夜枭昨日出去之后还未回来。”
“出去了?知道去哪里了么。”皇甫玄月暗暗有些惊讶,但语气却显得吊儿郎当,一副不正经的模样。
浑身黑衣的男子皱了皱眉,沉默片刻才答道:“这个,属下不是很清楚。”
夜枭也有这般特立独行的时候?他还以为当初救下他之后,他就是个木头人呢,只会听从他的命令。
“唉…还要等两年啊…”闲下来之后,想到他未来的小娘子,皇甫玄月就半是甜蜜半是忧伤。
为什么他偏偏会看上一个小丫头呢?
御书房
“侯英,最近皇子们可有动静?”顺德帝从奏折里抬起头来,好不容易喘口气,却依旧为着自己皇位的稳固而担忧着。
如今,他正值壮年,身子也硬朗,但儿子们却大都成人,有了自己的主见和势力。这对一个帝王来说,可是一个很大的威胁。
虽然他的帝位得来全不费功夫,可那并不代表,他就可以安心的坐在龙椅上等着七老八十了退位给自己的儿子。身在帝王之家,可是没有骨肉亲情的。他的那些儿子们,可都是有自己打算的,他不得不防。
侯英作为这偌大后宫的总管太监,又是皇帝身边的红人,自然是有几分体面的。他身上穿的平时的用度,可都是极为奢华的。金丝刺绣的缎裳,让他看起来更加的年轻,虽然年纪与皇上相差无几,但却红光满面,比帝王更加的有精神。
先是深深地作揖,侯英腆着笑恭敬的答道:“启禀皇上,近来其他皇子倒也算安分。只是太子那边,稍微有些动静。”
“哦?他有些什么动作?”顺德帝懒懒的歪在明黄色的金丝绣枕上,眼睛里却满是精明算计。
侯英低下头去,掩盖住自己的表情,道:“听说,太子妃遇刺,太子殿下动用了不少的人去追查刺客。可巧的是,洛亲王最近也花了大价钱,要买一个人的命。”
他说话小心翼翼,显得十分的有艺术。他没有明说太子与洛亲王勾结,而是摆出了两个事实,这样的用心,怕是想让皇上有所猜忌。
帝王本就多疑,更何况是自己的儿子与兄弟联合起来。顺德帝果然沉了脸色,眼中隐隐泛着杀意。“可打听清楚了,他们想要对付的是何人?”
能够让这两方势力全力追捕的人,想必大有来头。若是这人能够为他所用,那也不失为一件美事。君王,最擅长的便是权衡势力,保持势力的平衡。
“回皇上,奴才听说有人在京城造谣生事,自称皇室中人,还当众驳了太子殿下的颜面,甚至令贴身护卫砍了玉敏郡主无根手指头。”侯英也是有自己的势力的,打听事情的本事也不在话下。
即使太子百般隐瞒事实,但在场的那么多人,自然是有人知道真相的。
太子居然也有吃瘪的时候?顺德帝忽然对那个人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可知道他的来历?身上有何特点?”
“这个…奴才也只是听到一些传闻,并未亲眼目睹。不过,据说他双腿残疾,坐在轮椅之上。身边有一个武功高强的侍卫,其他的就一无所知了。”
顺德帝眉头微蹙,一个瘸子居然也能翻出浪来?
“皇上,莫非那人真的与皇室有些关联?”侯英一时好奇,忍不住多嘴了一句。
顺德帝微微一愣,似乎想起了些什么,于是迫不及待的追问道:“那人多大年纪,相貌如何?”
“奴才不知…”侯英抖了抖眉毛,一脸的为难。
顺德帝睨了他一眼,似乎有些不满。“那还愣在这里干什么,还不派人去将那人的画像给朕弄来?”
侯英被皇帝的眼神扫到,心惊不已,连忙弓着身子退了出去。
偌大的御书房里,只剩下顺德帝一人闭目养神。他许久没这么心烦意乱过了,即使每天要处理成百上千的政务,他依旧不会感到疲惫。可是只要想到皇位,他就有些寝食难安。人一旦尝到了甜头,是不愿意轻易放弃所获得的一切的。更何况,这至高无上的皇位,滔天的权势是多么的诱人,就像罂粟一般,尝过之后就会上瘾。
“朕的皇位,谁都别想夺去,谁都别想!”他慢慢的握紧拳头,眼中闪烁着阴狠的光芒,与平日里那个仁德慈爱的帝王完全是两个样。
四大高手的办事效率果然很高,不到一个时辰,就将轮椅少年的画像送到了顺德帝的书案上。
摆了摆手,顺德帝示意他们退下之后,这才仔细的打量起那张画像来。这不看还好,一看之下心里的隐忧就更加的浓烈。
微微颤抖的手,显示着他内心的恐慌和不甘。他没想到,都过了十多年了,他居然还没有死!而且还在他的眼皮子底下招摇过市。当年,他可是派出了无数的高手将他逼下了悬崖,他怎么可能还活着?
“皇甫玄月…朕都快要不记得你这么个人了…”顺德帝狠狠地将那画像揉成一团,心尖儿忍不住都跟着颤抖起来。
他绝对不允许任何人抢走属于他的一切!
父皇再宠爱这个皇叔又怎么样,最后还不是他得到了帝位?他真的不知道先帝是怎么想的,杀了那么多的兄弟,却独独留下了皇甫玄月。而且,还对他爱护有加,与他同吃同住,亲密无间。
他的年纪略比皇甫玄月大,那时候的他还狠狠地嫉妒了这位小皇叔一把。因为父皇对所有的人都极其冷酷残忍,唯独对那位小皇叔和颜悦色,甚至是宠爱有加。他一度认为,父皇会将皇位传给小皇叔。若不是努力争取,暗地里买通了先皇身边的内侍,他也不会这么轻易的登上帝位。
于是,他坐上龙椅后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杀了皇甫玄月。
平平静静的过了十几年,他以为可以高枕无忧了,没想到那人居然又出现了。这对他来说,无疑是个巨大的威胁。
“侯英…侯英…”他略带惊慌的叫唤了两声。
总管太监侯英匆忙的一路小跑进来,恭敬地下跪道:“奴才在,皇上有什么吩咐?”
顺德帝颤抖着手,有些语无伦次的说道:“你…你赶紧带人去追查他的下落…一定要赶在太子和洛亲王之前杀了他…他绝对不能再出现…绝对不能…”
侯英听得有些胆战心惊,皇上何时这般恐慌过?这样的情形,除了皇上登基不久之后见到过一次,这么多年过去了,他还是头一次见皇上这样紧张呢。
“是,奴才这就去办。”侯英跪趴着退了出去。
一场腥风血雨,即将来临。
长乐侯府依旧像往日那般的宁静,侯爷今日难得休沐在家,正乐呵呵的逗弄着两个宝贝儿子,忽然听到丫鬟进来禀报,说是有人上门来提亲了。
侯爷和侯夫人皆是一惊,他们可只有一个宝贝女儿,而且尚未及笄。
“老爷…霓儿她尚未及笄,怎么会有人登门提亲?”管氏惊讶的同时,心里还是万般的不舍。如今儿女绕膝,正是享受天伦之乐的时候,她可不愿意让爱女这么早就嫁人。
都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成了别人家的媳妇,自然是不便回娘家的。她可就这么一个宝贝女儿,当然是舍不得的。
侯爷安抚得拍了拍爱妻的手,道:“为夫先去看看再说,成不成还说不定呢。”
一家女百家求,自然是做父母乐见其成的。女儿年纪还小,就有人上门提亲,他这个当爹的,自然是极为骄傲的。不过鉴于上一次提亲的经历,他还是决定要好好地考察一番再说,绝对不能草率行事。
侯爷来到待客的正屋之中,便看见一身锦衣华服的男子背对着他而立,似乎颇有兴致的在打量着墙壁上挂着的几幅画作。从他的背影可以瞧出,此人绝对不是个简单的人物,那挺拔的身影,呈现出的是高高在上的姿态。
“本殿冒昧前来,没打扰到侯爷享受天伦之乐吧?”男子忽然转身,双手背在身后,浅笑着说道。
侯爷见到此人之后,先是一惊,继而上前两步,抱拳行礼,道:“不知二皇子前来,微臣未曾远迎,殿下恕罪。”
“侯爷太客气了,请坐。”皇甫瑾笑着抬了抬手,便自发的在首位上坐了下来,并未觉得自己的行为有何不妥。
君侯爷低眉顺眼的谦让了一番,这才小心翼翼的在下首的椅子里坐下,心中有些忐忑。尤其是看到厅堂里摆放的那几个梨花木的箱子,他就一阵心惊肉跳。
这二皇子不是来真的吧?皇上前不久才给各位皇子迎娶了正妃,他却亲自上门来求娶自己的女儿,这实在是有些说不过去啊。
“不知道二皇子今日前来,可是有什么事要吩咐微臣去做?”尽管心知肚明,但君侯爷还是谨慎小心的问了一句。
皇甫瑾优雅的端起茶杯,轻轻地抿了一口,这才说道:“侯爷太客气了,本殿哪里敢劳烦侯爷效劳…”
“微臣惶恐…”君侯爷作为一个三品小官,在皇子们面前,自然是卑躬屈膝,不敢有半点儿不敬的。
“侯爷不必如此,以后总归是一家人。”皇甫瑾笑得从容,好像这亲事就已经成了定局似的。
一个皇子,亲自上门求娶小吏的女儿,那可是无上的荣光,不是么?
可侯爷却并不这么想。
好歹为官多年,有些事情他还是看的很透彻的。堂堂皇子,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偏偏看上他府里一个未及笄的丫头,这里面怎么看都透着一股子的诡异。他可是有着自知之明的,二皇子是什么人?他可是淑贵妃娘娘的之子,定国将军的外孙。世人皆知德贵妃娘娘的娘家势力庞大,这淑贵妃的娘家也是不遑多让。只不过在皇上眼里,窦氏一族出了个太后一个贵妃,权势已经够大了,才想着要压制一些。故而将其推到了风尖浪口之上,反倒是对定国将军府格外的优待。
而这位二皇子,更是有着京都第一才子的名头,也是皇上喜欢的皇子之一。虽然他表面上只喜欢吟诗作对,对皇位毫无野心。但身后有那样雄厚的力量支撑着,即使他无心,那些人也会不予余力的将他推到那个位子上去。
所以,侯爷认为他突然造访,肯定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果然,在沉默片刻之后,皇甫瑾就开口了。“本殿听闻侯爷的爱女,才德兼备,敦柔大房,不但被姜十娘收为爱徒,而且对诗词歌赋也格外的精通。本殿对有才华的女子一向倾心爱慕,不知本殿有没有这个福气,能够求娶令嫒做本殿的侧妃呢?”
侯爷惊愕的抬眸,眼里满是不敢置信。
以长乐侯府今时今日的地位,君霓裳嫁给二皇子做侧妃,已经是天大的恩赐了。原本他想给女儿找一个门当户对的人家嫁过去做正妻的,毕竟他唯一的女儿,自然是要为她思虑周全的。如今二皇子提出要霓裳嫁过去做侧妃,虽说不是正室,但也比寻常人家的正妻要风光多了。那可是皇亲国戚,不是吗?
只是,这样天大的好事突然降临,让侯爷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进退维谷之间,忽然看见一个丫鬟匆匆忙忙的走了过来,这才稍稍安了心。
“奴婢见过二皇子殿下,见过老爷。”来人正是霓裳身边的大丫鬟浅绿。
侯爷见到她,就明白女儿肯定知道了二皇子前来提亲的事,心中的不安渐渐地散去。女儿一向是个有主见的,肯定早就想好了对策。爱女心切的他,自然是以女儿的意愿为先的。
“是小姐派你过来的么,可是有什么话要说?”侯爷假装一本正经起来,大声的问道。
浅绿再次福了福身,巧笑嫣然的答道:“回老爷的话,小姐只是过来提醒老爷一声,老爷可别忘了先前答应了别人的亲事,免得一女许两家,平白惹人笑话。”
皇甫瑾听了这话,眉头微蹙,脸色也冷了下来。“原来侯爷早已给令嫒定下了亲事,只是不知道是哪家的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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