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纪又轻,真正代表唐门的内宗并未露面;而本该站在燕门阵营、舅舅身边的燕寻,却偏偏选择了对家落座。
其中局势,微妙复杂,暂时达成了一个极精巧的平衡。
在众人的目光中,公子酉含笑起身,持晚辈礼向燕氏函微微欠身,态度平和:“燕掌事,有五六年不见了。”
“是八年。”燕氏函的目光静静落在公子酉的脸上,“那年玉门关论剑之时你我初见,我便断言三十年后的武林,必是唐外宗长引领风潮的时代。”
公子酉含笑道:“掌事太抬举后辈了。酉日夜不辍,便是为了赶上前辈之万一而已。”
两人目光一触,旋即分开。公子酉静静落座,燕氏函也来到自己的席位前,问道:“真言大师还未到吗?”
旁边有人笑道:“真言大师神隐已久,此时行踪不定也是有的。我们或不用等大师,该来之时,他自回来。”
燕氏函点点头,示意众人可以开始了。
此时,一位前来公证的掌门,先朗声向在场众人叙述了一边事情的起因经过,将几位临江阁弟子的证词念了一遍。当他提到“以残忍手段逼迫其座下弟子使用禁药”和“圈养弟子为私宠”之时,人群中顿时发出了不敢置信的议论声,而陆石青则依旧垂着眉眼,面无表情。
末了,这位掌门道:“今日老夫并诸位武林同胞来此,便是想一同商议处置这武林败类之时。此等伤天害理、卑鄙下流之事,老夫便是初出武林几十年,也是闻所未闻——”
“慢着。”沉默良久的陆石青忽然开口了。
周遭顿时一静,而我的心则蓦得一沉。
却见陆石青慢慢抬起头来,将目光略抬起了些,但依旧没有与任何人目光相接,只是将视线落在了自己身前几寸的地方。却听他近乎机械地道:“这根本是一派胡言。”
顿时一片哗然。
我却异常冷静,自燕寻警告我之后,我几乎可以料到这件事情不会善了。故而当陆石青说出这句话时,我心中有一种近乎冰冷的了然,甚至忍不住微微冷笑了声。
那位公证的掌门一愣,却还是问道:“如何是一派胡言?你是否使用过‘洗髓骨’的禁药?”
“是。”
“那你是否与座下弟子不伦?”
这次陆石青略略沉默了片刻,但最终还是颔首道:“是。”
一片怒意斥责声响起,那位掌门脸上也带有不虞,愠怒道:“那你为何——”
陆石青低低笑了两声,本来略带惨白的脸上,忽然升起了一股近乎回光返照的红晕。他第一次将视线抬至与众人齐平,缓缓滑过在场众人的面孔,最后定定向我们这边望来。此时他的目光,与初见时的威武霸气,和事情败露时的气急败坏都不同,那瞳孔亮得可怕,竟隐约近有些妖异。
我背上泛起了一层冷汗。
“是,我和上三院的弟子们都睡过,还和他们一同服用过禁药。”他勾了勾嘴唇,将目光落在了众人中楼台月的身上,启唇道,“但是,我可从没逼过他们任何一个人!”
一片死寂。
楼台月的脸孔褪去了最后一丝血色,青衣散发的他在那一刻仿若变为了一根枯萎的荷。
公证的掌门愕然道:“不、不曾逼迫过他们,那你——”
“听不明白么老东西。”陆石青一抬眼,“是,我曾用过‘洗髓骨’来提高修为,但那药与早年在黔南流通的禁药已经有了很大不同。这种新的药,对人的身体伤害根本没那么大,对增进内力也只起辅助性的作用。我能有今日主要靠的是独门的心法,那药只是调剂。至于弟子们们——”
他古怪地笑了声。
“诸君问问他们,他们中有多少人来自食不果腹、衣不附体的家庭?有多少人天资平庸,本来这辈子都不会有练武的机会?能在临江馆上三院里做弟子,已经是多少年修来的福分了。唯一令人叹惋的是,我喜好男色之事被弟子们知道,这点不为人道的癖好被他们当做改变人生的手段……呵,他们为了能长久留在上三院,做过什么下三儿、淫贱材儿的事情,我便不当众说出来脏诸君的耳朵了——”
“你放屁!”之前被我们救出来的陈术跳了起来,他涨红着脸,眼眶通红,如被人烧了自家祖坟般指着陆石青勃然大怒,“明明是你!骗我和董思远说‘洗髓骨’是什么神药!还、还逼着他同你——”
陆石青丝毫不惧,仰头怒斥:“逆徒!我从未说过‘神药’二字!我只告诉你,这药能助人提高修为,吃不吃是你的自由!是你这逆徒,妄想逆天改命,大量服药后来上瘾了,难道怪我?为了得到多分量的药,你还企图勾引为师,这些你都忘了么!”
陈术气得脸色涨紫,浑身都在发抖,几乎下一秒就要背过气去,“你、你胡说!”
陆石青冷笑了一声,不再看他。
这个男人,竟然当众撒下如此弥天大谎,而且还面不改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