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青不知自己在做什么、甚至不再知道自己是谁。
太过莫名的一个冲击,短时间里的奇怪变化,她仿佛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一切皆止、万缘皆休,心下脑中就只有一个念头……她要找到他,不惜一切,找到他。
事实上,她确实找到了他,他就在那里,似乎一直都在那里。当她变幻出了青锋剑、立在碧玉竹林幽深处,亭身冷冷站在他面前的时候,却又突然愣了一愣神。她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找到他,该以何种态度、何种姿态,对他说什么话……
尖细的竹叶贴着竹节簌簌摩擦起舞,竹林里青碧的天风吹撩的她一头缎发仿若最蓬勃的海藻。
他的目光悲悯平和、他的体态仁慈安详、他的红金袈裟泛动起游龙走凤一般的金光万丈、他的僧袍不染一尘……
他与她,究竟有着怎样的夙缘?怎样的纠葛千结?
心离索、情离索,一别千年,再难回昨,莫莫莫……
似乎所有的疏狂和落拓在这一刻具化成了满腔无可抑制的愤怒,波涛汹涌一瞬喷薄:“法海,今日我便结果了你,让你再去做弄我姐姐!”青青手里的青锋剑舞得回风动雪。这句话分明不是她的本意,但她只好寻着这个理由这样开口,因为连她自己也不知道她的本意究竟是什么。
如织清光与成阵成阵的碧竹晕圈交相辉映成翠色的海,在这片暗藏波涛的浩瀚青海里,她已迷失掉了自己的一颗心……
法海沒有动,在青锋剑刃直抵着他胸膛狠狠咬过去的时候,他依旧沒有动。
锋利的剑刃“呼哧”一下刺入了僧袍覆盖的胸膛,然而并沒有汩汩鲜血迸溅出來。十分痛楚的不是法海,而是青青……
她手里擒着的青锋剑连同她的人,一齐迎向法海。最终又一齐洞穿了法海的胸口。那只是一道光影,一场空幻,并不是真正的血肉之躯。
“法海!贼秃!”一刺不着,巨大的力道带的青青一个踉跄,整个身子险些栽倒,“你出來!出來!”提剑四顾,却于这簇簇青碧间,始终都找寻不到法海的去处,“你敢捉弄我……给我出來!出來!”
只有断断续续一怀谵语飘渺而起,在虚空里:“汝负我命,我还汝债,以是因缘,经百千劫,常在生死。汝爱我心,我怜汝色,以是因缘,经百千劫,常在缠缚。唯杀盗淫三为根本。以是因缘,业果相续。”
“你说什么!你出來!给我出來!”这声音宛如一道摧心肝夺性命的符咒,青青被震的霎时一阵头昏想吐。慌乱里丢了紧捏着的青锋剑,双手抬起、纤指抱头。
“异见成憎,同想成爱。是故阿难。汝虽历劫忆持如來秘密妙严,不如一日修无漏业,远离世间憎爱二苦……”
催命谵语断续依旧,可闯在耳廓里又十分的清晰依旧。
青青一番歇斯底里,时今被这似符又非符的经文一无形禁锢,顿然周身发软、四肢无力,晕晕然又猛地一个倾栽,忙抬手紧抓住一根墨竹,支撑摇摇欲坠的身子。
经文不断、梵音如潮。又铮地一下,耳廓里起了放空一切般的萧音颀鸣。青青头痛欲裂,疼的昏天黑地里又突然只觉一阵眼前成像,也不知是看到的、还是脑海里浮现的……
满殿满宫烛影缭绕,青纱帘幕飞扬,一切恍如梦寐。
锦榻软款绣鹣鲽鸳鸯。
素白色的、新鲜的栀子花。
赤身裸.体、相拥相滚一处的缱绻暧昧的人……
画面一转,十分哀凉的感觉浸染在周围,浅蓝泛白的一派苍天高远到似一个无底的深渊。那好像是……青城山么?
一青一蓝风华绝代的身影。残破糜烂着半张脸的狠戾的男子。两双通红的眸子。女子含悲饮痛藏了弥深天殇的不知所以的目光……
这目光太复杂又太简单,似乎已然看破一切,又似是什么也不曾明白。如果非要给这目光加一个定义,那只有----“万般皆放”。
青青实觉自己不堪重负,又一突然,耳中萧音不再,取而代之的是无数种高低不一、情绪不同的言语声……
“这样作孽,业障会极深,总是不好的。”
“宝贝儿,我的宝贝儿……若论道这个,我们早已经罪孽深重了……哦不,是万劫不复。”
仿佛从暧昧天堂一下坠入炼狱十八层,周围夹杂着几生几世最不愿去回想的弥深阴霾、苦雨凄风。
“你这沒皮沒脸的丑奴!狂妄自大的佞臣!对你女人的感情就重要到要你去死么!”
“让我知道情为何物的,不正是陛下你么!”
天风呼啸、尘土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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