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着急什么,反正这白日无事,正好说书。说起玄空门,你们个个怕是都没我清楚。”肖仁连声道:“是是是,不知这玄空门是个什么门派,名头不大啊。”
张半仙嗤地笑了,道:“玄空门向来不求虚名,安分守己,但是江湖上有些年纪的人却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十多年前,玄空门的名头那可是响彻中原武林,那时你怕是还在喝奶。”谷安道:“我倒是也听说十多年前玄空门主持武林正义之事,具体却不甚清楚。”张半仙见铺里众人都不甚了了,全都聚精会神地听自己讲述,顿时来了精神。秦柯听得有趣,仿佛在听说书一般,便站在一边,静静听他们说。
张半仙端起茶盏,却已喝尽了,不禁皱了皱眉。肖仁忙喊道:“上一壶上好西湖龙井!”张半仙眉开眼笑,道:“那我便从头说起,这话要说到几十年前,那时战乱频仍,民不聊生。只有咱们这吴越之地偏处江南,日子还能过的下去。”他刚开始说,便被龚文打断了,他道:“张半仙,你是算卦的,我知道你最会编瞎话儿,你可别骗咱。”张半仙急道:“这些都是江湖上故老相传,你不爱听自己滚远点。”姓谷的汉子道:“好了好了,张半仙,你还是接着说吧。”
张半仙哼了一声,接着讲道:“当时北方有一户姓顾的书香人家,为避战乱,举家南迁。不想途中遭遇悍匪,恰好一个和尚路过,三拳两脚打散了匪徒。只可惜全家老小只剩主人一人。其人真名据传叫做顾维生,他见一家十几口竟只剩自己一个,心下悲痛,不吃不喝,不言不语,似乎傻了。老和尚看了不忍,只得带着他就近在一处山脚河边休养。如此过了三天,顾维生已经形销骨立,突然跪在和尚面前磕头,泣道:‘求师父教我本领报仇雪恨!’和尚摇头道:‘我的功夫只救人,不杀人。’顾维生磕头不起,头破血流。老和尚心肠慈悲,看不过他可怜,便传授了一套佛家的呼吸吐纳的心法,本意是让他练习佛门功夫,研习佛经,不但强身健体,又能修养心性。不想顾维生竟是个百年一遇的练武奇才。他自幼饱读四书五经,儒家经典,有过目不忘之能。成年后崇尚魏晋之风,隐居不仕。又好黄老,研读各门道经,可谓精通儒道两门,经常自号魏晋流风、玄门遗老。他从老和尚所学虽然粗浅,却是所有内功入门之法,他自觉与以前所学加以联系映证,若有所悟。顾维生坐在河边,沉思三日三夜。说来也巧,河对面不远有座山,山上就是杀害他一家的悍匪的老巢。老和尚见他情形,心中嗔念不减,反倒越来越盛。他想到自己弄巧成拙,已是无可挽回,只得一切随缘。和尚摇摇头,用竹枝在地上写下一偈:执是眼前云,嗔作身后烟;随心其实易,回头却是难;无悲亦无喜,非苦亦非甜;空是有为法,梦幻只在缘。写罢扬长而去。
“三日后,顾维生回过神,看到地上佛偈,方才发现和尚走了。他此时只觉肚饥难耐,下水抓了条鱼烤了充饥。饱腹之后,将三日所思的武学心得一一演练,竟自创出了一门武学心法。此心法以佛法为基,融合佛道儒三家精义,却又不同于三家武学,因为他并未学习到任一家的一招半式,所以实属空前。顾维生在河边一住就是三月,只为练习这门自创的武学心法,并于三家典籍中寻求灵感,自创出几套招式。功夫有成,顾维生终于从沉浸的武学世界中苏醒。他原已近不惑之年,此时胡子拉碴,头发散乱,长衫也破破烂烂,活像一个老乞丐。
“顾维生自觉武功已成,迫不及待地冲上对面山头,一路杀进山寨,那伙匪徒不过是一帮乌合之众,如何敌得过顾维生。他杀意一起,竟将那窝匪徒老小杀了个精光。面对满地死尸,顾维生却不曾感受到报仇的快感,只觉心里空落落的。他突然想起老和尚留下的偈子,猛然醒悟。随后他将众匪徒尸身一一拖到后山埋葬。顾维生受和尚佛偈点化,想要遁入空门。转念又一想,自己双手沾满鲜血,虽说佛门广大,自己却容不下自己。于是顾维生就着匪寨自行翻修,著书收徒,开宗立派。他一身武功来自释道儒,便自号‘玄空大士’,将自创的武功心法称作‘玄空诀’,所创门派也称玄空门,过得几年,这山原名都没人知道了,只唤作玄空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