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汤知道了那些人的近况之后,并没有着急前去找他们的麻烦,这群人一定要报复,但是绝不是现在。
他还有事情没有做,他相信自己师傅的眼光,既然他将那位先生放到了朝堂之中,既然师傅告诉他,这位杨洪大人会帮助他,那么他就相信这个杨洪大人能够做到。
张汤只有在天狼转了一圈之后,才能够知道很多事,才能够知道剑门在天狼是一个什么地位,才能够知道他的师傅在天狼是一个什么地位。
朝堂之中,呼风唤雨的乃是丞相严燕,坐镇中央的乃是丞相之子,金吾卫将军严良。
四方驻军都是剑门之人,驻守天狼门户的那是剑门长老,玄阴长老亲自坐镇坞城,守将郝双唯李鍪与蒯蒙之命是从!
太子李秋偌大的势力,但是枫林城却是蒯蒙这个坞城侯说了算,而坞城侯的蒯蒙据说和李鍪乃是结拜兄弟,两人仿佛是穿一条路子的。
代为看管天狼第二道防线的其实不是一线天驻军,而是枉死城,枉死城那就是剑门的枉死城,城主戏志才就是剑门掌门李鍪的师弟,还是代师收徒的那种。
李鍪和剑门这两个名字,在朝堂之中几乎从来不会出现,但是从来也不会被人遗忘,这两个名字的存在,仿佛就像是天狼之中的禁忌一样。
或者说,就像是天狼之中的守护神一样,而这种情况是在他的师傅李鍪出现的那一刻,才改变的。
一个人凭着一己之力将一个衰败之国做到这一步,已经是天之骄子了,而李鍪的算计则不仅仅如此,张汤融入的越多,知道的越多,心中的惊讶也就越多。
处处落子,满盘闲棋,却是一动而天下惊,这就是一种本事吧。
张汤现在就在等待着,他的师父已经让人将计划告诉了张汤,短短的计划却是让张汤自己发展,没有任何的提示,只是告诉他,相信他能够做到这看着就让人惊悚的事情。
而张汤也没有拒绝,他不知道自己的师父现在在哪里,是不是也在暗处看着他这个弟子,但是他知道自己不能够让他失望。
传道受业解惑,师父做到这一步已经够了,给了他为了,给了他机会,而现在就该他这个弟子回报师父的了。
在两个人的等待之中,杨洪这个张汤和沈富久闻其名未见其人的老大人终于也来到了这平安客栈之中。
装作亡命徒打扮的杨洪入驻了平安客栈,然后没有任何的动静,也没有任何的声息,除了早就得到了通知的沈富以及被沈富告知的张汤之外再也没有人知道,这个仅仅孤身一人出现在这里的老人就是那个车迟朝堂上面的御史中丞。
而杨洪在进入了平安客栈之后,也有着一批兵马将这里团团包围,似乎是要捉拿什么人一样,而畏惧于这平安客栈的名头和它背后的势力,这才止步不前。
在这种诡异之中,杨洪和沈富张汤两人也是一直不言不语,仿佛一切都很正常。
直到某个夜晚,这平安客栈在安静了这么长时间之后,第一次爆发出来了极大的吵闹和喧哗,紧跟着一身黑衣黑斗篷的鬼鸟就直接破窗而出,然后后面是沈富那个不明身份的护卫,还有杨洪跟在后面摇旗鼓噪,而那鬼鸟则是一副落荒而逃的模样。
外面一直围困这平安客栈的众多士卒此时也是突然动手的模样,直接朝着那落荒而逃的鬼鸟追杀而去,但是因为事发太过突然,根本就没有追到他们,最后只有那沈富的护卫将杨洪给带了回来,而那鬼鸟则是消失无踪了。
当晚,平安客栈的掌柜的沈富亲自出面,说有人破坏了平安客栈的规矩,将杨洪和那张汤都关押了起来,等着他们身后的人给出一个交代,对于这件事情,那群士卒竟然也没有敢于鼓噪。
三天之后,朝廷的使者亲自带着万两黄金和数十瓶各种珍贵的修炼丹药而来,算是给了沈富一个交代,将这位车迟的御史中丞杨洪,还有那新任的平章府都尉。
平章府,隶属于督察院麾下,主掌车迟境内各地的宗门之事,并无什么麾下,整个平章府都只有他张汤一个人负责。
平章府都尉,正五品武职,在车迟境内也可以算得上是很特殊的存在,在涉及到这宗门之事上面,权利之大,十分的罕见。
而这种情况下,张汤自然也是要付出很多代价的,他亲自写了一篇控诉天狼朝廷卑鄙无耻的信笺,并且昭告天下,对此有人看热闹,有人愤怒,也有人不耻。
这件事情之中,得利的有三个人,杨洪因劝降张汤有功,被提拔为督察院监察御史中丞,虽然官职大小品阶没有变化,但是督察院的御史中丞和御史台的御史中丞可是不一样的。
而御史台的御史中丞暂时空缺,也就是说,督察院在将杨洪收录进去之后,这御史台也顺道被恢复到了督察院之中。
第二个得利之人就是平安客栈的掌柜,经此一事,众人都知道了这场变故无非就是演戏罢了,但是平安客栈之中再次多了一个后台,督察院的御史中丞杨洪,也代表着车迟的皇帝陛下糜臻,算是站在了平安客栈的身后。
而沈富皇商的身份也被提拔为一品皇商,除了他的各种赋税更加的低了之外,很多之前都要小心翼翼的生意也可以光明正大的做下去了。
除此之外,第三个得利之人,就是信任的平章府都尉张汤了。
平章府这个新立衙门,虽然现在空无一人,但是众人都不是傻子,谁都知道这个地方若是用的好了,那就是一个大杀器。
而且他的力量绝对不会少,只要张汤这件事情做的好,就算是最后他成为了那朝廷和宗门之间的筹码和交易,他也能够让平章府城为一个人人心动的地方。
毕竟平章府的出现,将本来已经快要被分成两半的校事府,再次分出来一块,一下子就变得颇为重要了起来。
得到了平章府都尉的张汤,并没有着急进入京师领旨谢恩,而是转道去了水汾城。
他说水汾城之中有着不少的事情要做,总之他给了很多理由,然后便去向了水汾城。
水汾城之中,此时正是张灯结彩,水汾城城主府的长史,也算得上是副城主萧山只有一个独女在膝下,萧山算不得什么大人物,但是在这水汾城之中,萧家也算得上是一个人物。
而萧家的独女今日就是要出嫁了,嫁给的乃是最近这水汾城的后起之秀张家的独子。
张家只是商人出身,这么多年也就是田亩多一些,祖上往上倒腾八代也没有一个当官的,按理来说这种人也是没有资格和这水汾城的城主长史联姻的。
但是不幸的是谁让这水汾城的长史家没有儿子,而这个张家愿意让自己的儿子入赘。
这一下子可是让这萧山有些动心了,自己已经这个岁数了,想要在生出来一个孩子,恐怕是很难了,而这个女儿却又是十分的乖巧懂事,十分的受他们萧家的喜欢。
这种情况下,若是能够给她找一个上门女婿,那自然是最好不过的,而且这萧家虽然算是官宦,但是不过就是这水汾城的城主府的长史,被人称之为副城主,但是却是实打实的城主府属官。
这种人称之为官也可以,称之为吏也可以,若是有朝一日那城主大人想通了,便是轻轻松松的能够推荐他成为一官员,但若是他运气不好,这辈子恐怕也就是一个简简单单的小吏罢了。
如今能够让一个身家颇厚的李家进入了自己的亲家,同时也能够让他的独子成为了他萧山的女婿,生了孩子之后也是跟着他们萧家的姓氏。
这么一弄,他萧山的财力得到了不少,这水汾城他有权势,若是有了足够的财力的话,恐怕他萧山的未来也是会很不错的。
萧山已经确定了,那水汾城的城主,恐怕活的时间比他要长的多,而且也没有升迁或者变动的意思。
不过他也算是仁义,告诉了萧山,若是有朝一日他想要离开,另谋高就的话,他也绝对不会阻拦,他们相识多年,这种事情倒也不会胡说,所以有了足够钱财之后,萧山也能够给自己谋算谋算了。
之前家里也没有一个儿子,他萧山也是得过且过的,这招了上门女婿了,日后万一给自己添上一个孙子了,他萧山也要给自己的子孙后代多弄些好处才是。
所以为了这件事,他萧山也是十分的重视,李家有钱,萧山有权,这水汾城那也是一阵阵的张灯结彩,这所有百姓不管心里是怎么想的,至少现在脸上那都是祝贺的模样。
而此时这作为联姻的双方,也都是满脸的笑意。
张家的老爷张喜之也就是张汤的继父,当初将张汤的母亲纳入房间的那个家伙,以及张家最新的大妇胡张氏正在满脸嬉笑着给周围的邻里街坊开始派发各种喜庆的东西。
红包封着散碎的银两,还有敖红的鸡蛋和食材,一一让他们发放出去,那脸上的笑容,是怎么也止不住的。
虽然自家的独子被他们送去入赘萧家,听着就是十分的难听,但是他们可不是傻子,他们敢于这么做,自然是有着非常的手段的。
他们只不过就是一个商贾之家,自身也没有太好的本事,能够做到这一步,那也是得天之幸了。
但是他们张家想要再进一步,那么需要的就不是能力不能力,或者说,最重要的是他们的背景还有贵人。
这萧山算得上是一个贵人么?
当然算不上,萧山的势力在这水汾城都算不上是第一,那常年不出面的城主可是牢牢的把握着这水汾城的大权呢,而那萧山只不过是一个代言之人罢了。
但是就是这么一个门面一样的家伙,却是张喜之千挑万选出来的一个踏脚石。
在张喜之的眼中,这就是一个简简单单的踏脚石而已,对于自己的儿子入赘这件事也是他已经决定好的,他的儿子从小就被他调教,非常的听话不说,而且十分的“懂事”。
有自己的这个儿子,对那萧山妇女定然能够让他们糊弄的非常的开心,真的等到他给萧家生下来了儿子,凭着自己家里的财力,想来能够让孩子对他们这一对儿“外公外婆”分外的亲热的。
至于之后的事情,凭他们的财力和“亲情”,那个萧家的孩子,最后对谁更阿基的亲昵,那还有未尝可知呢。
所以他明明知道自己现在的名声十分的不好,因为自己的决定,他的孩子,也对他有着很大的意见。
但是他并不担心,这个计划是他们夫妻两个人一起想出来的,张喜之一直觉得这辈子做的最好的一件事就是取了这个女人,或许很多人都说这个女人善妒,害死了自己曾经的妻子,欺负孤儿寡母等等。
但是张喜之可是知道的,这个女人的本事很好,好到什么地步呢,她若非只是一个女儿之身,恐怕她也能够做出一番事业来。
自己娶到她之前,不过就是一个颇为富庶的土财主罢了,娶了她之后,自己的财力也在不断的变大,别人都说自己很是厉害,但是只有张喜之自己知道,自己能够做到这一步,少不了这个女人在身边出谋划策的。
所以说,张喜之才力排众议的将她从一个妾室弄到他张家的大妇的位置上,同时对她做的那些事情,都算得上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全部都是视而不见的他,对于这个女人,就算是算不上言听计从,恐怕也算得上是听之任之了。
便是这次联姻,让他张家的独子入赘那城主府长史萧山家中,就是自己的这个妻子说的,开始他也是坚定的不同意的。
毕竟入赘这种事情,还是独子入赘,日后他张喜之在这水汾城就真的抬不起头来了,可是最后那女人说的的确是太诱人了。
自己的儿子什么本事自己太清楚了,和自己几乎是一个样子的,虽然看上去温文尔雅的,但是实际上性格和自己一样,那也是一个犹豫不决的性子,这种性格若是进入仕途,恐怕一定会被人啃得连骨头渣子都剩不下的。
可若是等到在下一代,恐怕他们两个人都已经垂垂老矣了,先不说能不能赌赢下一代,就算是最重要的一件事,下一代就算是还有希望,他们两个人也已经没有力气帮助第三代了。
倒时候,唯唯诺诺的儿子,如何能够带领着张家继续走下去,这种事实摆在他们的面前,就让他这个张家的家主,也是颇为无奈的。
最后张喜之被自己的妻子所说服了,他也没有任何的办法,他就像是自己的妻子说的那个样子,不是他不想赌,而是他没有办法赌,自己家儿子的本事自己知道,所以被人嘲笑也好,被人看不起也好,总好过,最后张家消失不见了更加的好。
作为一个父亲,张喜之或许对于这个儿子来说,并不是那么好,但是他为了自己的儿子,乃至于对自己的家族来说,也是十分的尽心竭力了。
若是张汤知道了这些事情,想来他的心情会很差吧。
当初的张汤,还没有任何的才能显露,没有读过书,没有识字,纵然心思颇为缜密,但是连启蒙都没有的张汤在张家十分的不起眼,那个时候的张喜之也分辨不出这种人物的。
最后的最后就是,张汤母子被这个新入门的女人逼的生不如死,张汤的母亲“自杀身亡”,张汤则是数次游走在生死边缘。
此时张家在张灯结彩之中,变得十分的喜庆,众人也知道这张家算是由商道进入仕途了,也算得上是如愿以上了。
而在这欢喜之中,已经没有了宵禁的水汾城之中,再次进来了一个人。
张汤走进了水汾城,这个地方曾经有他很多的记忆,不过无一例外都不是什么好记忆。
他记得这个城中心有一个很华丽很华丽的青楼,每天夜里都是人声鼎沸的,无数的贵公子在那里一掷千金。
自己的母亲曾经就是那如意楼之中颇为有名气的一个清倌人,所谓清倌人,就是只卖艺不卖身的存在,很多自觉地有名声有才华的年轻文人都喜欢这种人。
当初他的母亲算不上是最红的,但是也算得上是颇有名气的一个女人,琴棋书画都熟悉不说,那一手棋艺算不得傲视群雄,也可以算得上是大杀四方,这水汾城之中没有多少能够在她手中走过百手之人。
他不知道自己的亲生父亲是谁,只是听自己的母亲零星说过几句,他母亲说自己的棋艺最佩服的只有一个人,那就是张汤的父亲。
按照他母亲的说法,当初就是被这个不知道从哪里突然冒出来的父亲开始了和她比试棋艺,从第一次棋差一招,到最后仍然是棋差一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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