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正是那将女儿“洗刷干净”的老刀把子等人。
当他们走到张汤他们面前的时候,最先看到的就是被他们围到中间那个浓妆艳抹的女孩子,十岁不到的年级,确实打扮的十分成熟,而且还穿了一身分外艳丽的衣服,若是这个女孩儿年级再大一些,倚在门框上,就真的和那勾栏处的女人没有什么区别了。
这一幕再次让张汤惊住,他虽然知道之前张小刀的那些话有些不好的意思,不过他没有想到这群人真的就将一个这么小的女孩儿这么送到了这里来,而且看那个女孩子的模样,似乎已经不是第一次被这么打扮了。
“倒是真听话!”张小刀没有站起来,而是直接看着满脸谄笑的老刀把子他们冷哼了一声,“将人放下,你们就可以走了,明天晚上我会去派人巡视大牢,若是你们不想进去的话,便早点跑,或许还有活路!”
“不敢不敢,绝对不敢逃跑!”老刀把子等人连忙摆手,不断地说着自己不敢逃跑,那副嘴脸还真是让人不齿。
“滚吧!”张小刀怒喝了一声,“滚远一点,别碍着我们兄弟的眼!”
“是,是,我等这就滚,这就滚!”一群人二话不说拔腿就跑,一眼都没有看那个被他们留在原地的女娃娃,似乎是真的不担心这个女娃娃在这里会面对着什么事情一样。
或许是感觉自己的酒气也散的差不多了,看着瑟瑟发抖仍然努力站的笔直的女娃,张小刀无奈的叹息了一声,然后直接站起身来,轻手轻脚的打开了自己的院门。
刚刚一打开院门,张汤就听到了里面的一声轻呼,“谁!”
声音有些青涩还有些害怕,应该就是张小刀的大女儿,那个十四五岁的张琪儿。
“那个....回来晚了,回来晚了!”张小刀此时脸色变得柔和了很多,或许是喝了不少酒的原因,让他的脸上不和之前一样那么的冷漠无情。
很快主屋的灯就亮了,然后张汤就看到张琪儿和张珊儿两个人穿戴整齐的举着烛台走了出来,此时两个女儿还是那么脆生生的模样,让人忍不住有些怜惜。
而且当他们看到了张汤和张小刀的身后还有那么一个浓妆艳抹的小姑娘不由的有些惊讶了起来。
“这是...这个...你叫什么来着?”张小刀本想介绍一番,但是他突然想起来他并不知道这个女孩叫什么名字,只能扭过头去先问了起来。
“我没有名字,他们都叫我狗尾巴,说命硬!”小姑娘或许是也没有见到这种阵仗,走到张小刀的院落之后,她一直强装的坚强也有些崩溃了起来。
“狗尾巴...”张小刀嘟囔了一声她的名字无奈的摇了摇头,不过此时也不是纠结她的名字的时候,而是转过头看向了自己的两个女儿继续朝着他们说道,“将这个丫头带走,给他好生检查一下,若是有什么不好的,就帮她治一治。”
说完之后就直接一把将那狗尾巴拎了过去,将她交给了张珊儿两人。
听到张小刀的话,张珊儿两人的深情也是微微一变,然后看向那狗尾巴的眼神之中也带着些许莫名的神色。
不过当张小刀带着狗尾巴一靠近的时候,小女儿张珊儿一下子就惊叫了一声,然后蹭的一下子就躲到了自己姐姐的身后。
张汤看得分明,那个小女孩儿此时浑身颤抖的十分厉害,像是压制着什么极大的恐惧一样。
而张琪儿在感受到自己妹妹的恐惧之后也是有些难受,看向张小刀的目光之中也带着些许的欲言又止。
“抱歉啊,我这就出去,她就交给你们了!”张小刀的背影在张汤的眼神之中也是一下子就变得有些落寞了起来,朝着两个女儿努力的笑了笑之后就朝着门外走去。
“你累了一天了,就会某家的屋子去休息吧,鬼虎他们两个你不用管,他们晚上会找地方休息的。”
现在张汤觉得,这个外表十分冷酷的人,其实是一个很细心的男人,这种时候还不忘告诉自己不用担心鬼鸟他们。
看着张小刀满是落寞的走出了自己的家,张琪儿脸上的神情更加的纠结了,不过最后还是什么都没有说,安抚着自己的妹妹,然后拉着满脸疑惑和害怕的狗尾巴回到了主屋之中。
至于张汤,看了看已经空荡荡的院子,以及身边的鬼鸟最后还是哂笑一声,摇着头也朝着大门的方向走去。
主人在外面蹲着,自己在里面呼呼大睡,这种事情他还是真干不出来。
走出院门,张汤果然看见了张小刀这个家伙就蹲在自己的家门口,然后嘴里叼着一根野草,手里漫不经心的抛着两个石子打发时间。
对于张汤的出现,他没有发表什么意见和疑惑,甚至都没有多看他一眼,只是淡定的将自己的屁股往旁边挪了挪,然后腾出一个地方来。
张汤翻着白眼一屁股坐到了他的身边,两个人就这么相互沉默着,若非是因为他们的性别不太对,恐怕真就有人会认为他们之间有什么可歌可泣的故事一样。
最后在张汤几次欲言又止之后,张小刀满脸无奈的将手中的石子扔了下去,然后轻声说道,“想说什么就说,没让你在这里藏着掖着的!”
听到张小刀的话之后,张汤也是尴尬的笑了笑,然后指了指自己身后的大门,轻声问道,“那两个女孩儿不是你的亲生女儿吧?”
“废话!”张小刀翻了一个白眼,然后毫不客气的说道,“某家今年二十三,你告诉某家是如何生出一个十五岁的女儿的?”
“那她们?”
“张琪儿和那个狗尾巴几乎是一模一样的,母亲早丧,从小就被自己的父亲和继母打来打去的,听说她母亲死也是因为他父亲想要一个儿子却是只生了一个女儿的缘故。
他父亲也算是在这枉死城有名有姓的人物了,某家知道了之后便随便找了一个理由往她家中放了点城主府的东西,直接一脚将那男人和他婆娘都踹到了大牢之中,然后将她带了出来,一直跟在我的身边。
张琪儿懂事,虽然刚来的时候总是害怕会和之前一样挨打,平素里都是抢着干活,生怕我一个不满意就和她生父一样对她拳打脚踢。
至于珊儿,他生父叫做胡山,原来也算是这枉死城之中的一霸,平素里最好喝酒,喝醉之后就对她母女拳打脚踢,后来她母亲被亲手打死了之后就轮到她了。
当我找到她的时候,她都已经奄奄一息了,最后还是请了城主出手才将她的神魂稳住,为了将她就回来我亲自去了一趟坞城求药,不过现在虽然她的身体已经没有问题了,但仍然是只要一闻到酒味就浑身颤抖,据说是之前留下来的心病。”
张汤听完之后也是不知道该评价什么,张小刀是一个好人么,看枉死城之人对他的态度,无论是地痞无赖还是什么普通百姓,那都是畏惧大于尊敬的。
很明显这不是一个好人,或者说一个好人也震慑不住枉死城这种的这群魑魅魍魉。
但是看他对自己的两个“女儿”,张汤觉得便是一个名声在外的大善人也做不到他这一点吧,张汤不傻,他看的出来张汤对自己的两个女儿真的只是怜惜,没有任何不好的念头,也正是因为这样他才觉得很珍贵。
突然张汤想到了一件事,然后猛地看向了身边的这个家伙,有些不忍心的问道,“你刚刚说他们的家人还在大牢之中?”
“对,你也想到了是么?”张小刀突然变得更加的低沉了,“珊儿还好,她那混账父亲就算活着出来了也没有用,整个枉死城都知道老子和他们结了死仇。
他就算是出来了老子也要将他再送回去,恐怕他也知道自己的命运,不是万不得已他也不想出来找刺激。
但是琪儿不同,再有几个月,琪儿的生父就要出来了,本就是栽赃陷害,我已经做到极致了,若是再继续做下去,对枉死城不利,戏志才城主也不希望某家为了一个女儿破坏了枉死城好不容易立起来的规矩,这样不行!”
张汤听完之后也是有些沉默了,他知道张小刀是什么意思,若是继续折腾下去,难免惹人非议,日后对于枉死城律法的确立都是十分为难的。
“哎”张汤也只能叹息一声,然后轻声安慰着,“车到山前必有路,你莫要太过于担心了。”
“到了那天再说吧,某家会想到办法的!”张小刀说话的时候,眼睛有些闪烁,张汤虽然不知道他的办法是什么,但是张汤却是知道这个办法一定不是一个好办法。
搓了搓有些发麻的脸颊,然后朝着张小刀继续问道。
“明日我等去哪里,难不成还要继续在枉死城的街道上巡视么?”张汤除了想要转移一下话题之外,也是想要知道自己明天干什么,虽然巡街使就应该巡街,但是他总是觉得在枉死城跟在张小刀的身后巡街,学不到东西,这个家伙的恶名太甚了。
张小刀突然轻笑了一声,然后从怀中摸了半天,最后摸出来一封没有署名的信笺来。
“这是有人传给城主的,本来某家今天要去处理这件事情的,但是因为你的事情所以耽误了一天,明日咱们就得去看看了。”
张汤将信笺接了过来,打开之后就看到了一件看着就有些骇人听闻的事情。
枉死城可是一座大城,内有百姓数以十万计,周围当然也有着无数的村落,尤其是现在枉死城在安全的前提下,也是越发的昌盛了起来。
光凭着现在城主府的那些人自然是管理不过来,每天单单是那些鸡零狗碎的事情就能将他们忙到死,所以各个区域,各个村落都有自己的村正和里长。
其中大部分都是百姓自己选出来德高望重之人,也有很多势力不错之人,不过他们或一心为民,或为非作歹都要被张小刀等人监控着,生杀大权永远都在枉死城的城主府之中,这也是保证他们做事不会太过分。
但是有人就有纷争,戏志才等人也不是神仙,他们总是有疏漏之处,尤其是像某种上下勾结之事。
信笺之中的事情其实很简单,在枉死城最偏远的一个村落之中的河里,不久之前发现了一个已经被泡的有些水肿的年轻女尸,依稀还能看得出来模样比较清秀。
一般这种事情最先想到的就是有人对她行不轨之事,然后抛尸河中。
虽然衣服还算完整,但是脸上有着明显的被殴打过的痕迹,而且村落之中有数个人证指认说某天晚上见过这个女子被人灌醉之后,被几名男子拖到了草丛之中,其中一人还不断的抽打着那个女子的脸。
但是最后村正在请了仵作验尸之后竟然给出了一个让人惊诧不已的答案。
“女子没有任何被侵犯的痕迹,没有让她损命的外伤,没有人对她不轨,具体死因是因为喝醉之后跌落到了河中淹死了,而那个被很多人看到的抽打女子的人,则是在帮助她醒酒,那是一个好人。
最后村正郑重的提醒所有的村民和百姓,希望他们能够管好自己家中的女人,不要让他们总是想着往外面跑,更不要随随便便的喝酒还把自己喝成那副德行云云。”
张汤将信笺放下之后没有说话,只是不断的深深的吸气,然后深深的呼出去,再深深的吸气,再慢慢的呼出来。
“你要是骂人就离远点,她们已经睡觉了。”张小刀眼睛一斜,看了一眼这幅左派的张汤轻声说道,“当然,若是你能够不叫唤出来,那就是最好不过的了。”
“呼~”不知道深呼吸多少次的张汤,终于让自己心中的那一股怒火平息了下来,然后看向了身边的张小刀,轻声问道,“可还有什么需要某家知道的么?”
“仵作验尸之后便催促家属将那尸体尽快下葬了,现在你想要找尸骨估计费点劲儿,因为好像是害怕瘟疫所以直接一把火烧了,这也算是那里的习俗。
之后现在很多人都在给那个抽大嘴巴的小子鼓吹,说他是一个一等一的好人如何如何,而且似乎他的名声还真算是不错,也没有传出来过犯过什么错误。
在之后就是现在河底村上上下下,从村正到吏员都是统一口径,至于百姓并没有任何的证据,仅此而已。”
张汤听完之后,不由的冷笑一声,“要么就是一个冤案,要么就是一个好官?”
“对!”张小刀点了点头,“这次的人身份还很特殊,某家的的那一套还不太好办,若是强行动手,恐怕会让很多人都自危起来的,所以某家也有些麻爪。”
张汤点了点头没有说话,这种事情他能理解,官面儿上的事情最是难以解决,因为牵一发而动全身,轻易不可妄动,若是没有确凿的证据就敢动手的话,恐怕会让其他地方都出现乱子。
“休息会儿吧。”张小刀看了看没有说话的张汤,直接就依靠在自己的府门上,然后很快就传出来了微微的鼾声,看来是真的睡熟了。
而他们的身边,鬼虎和鬼鸟两个人依旧在笔直的站着,在这黑夜之中,呼啸寒风吹过,让他们的斗篷都不由的开始呼呼作响,两个阴沉以及一言不发的人影,若是平素里有人看到一定会被吓一跳的。
但是已经习惯了鬼鸟跟在自己身后的张汤,此时看着身边兢兢业业守护着自己的鬼鸟不由的感觉有些安心,也就直接学着张小刀的模样,往后面一躺,直接就这么睡了起来。
很快,两个人的鼾声也开始此起彼伏了起来。
就在他们两个人都睡熟了之后,张小刀院子的侧门悄悄的打开了,一个探头探脑的小家伙抱着一床被子从里面走了出来,然后轻手轻脚的走到了张小刀的身边,小心翼翼的将被子给他盖好。
然后似乎看到了还有一个张汤,停留了片刻就再次跑了回去,很快,张汤的身上也多了一张破草席子,能不能保暖不知道,反正这么卷吧卷吧感觉就可以埋了。
最后等到这个小家伙满意的走了之后,两个鼾声此起彼伏的家伙几乎同时睁开了眼睛。
“为什么给你一床被子,给我的是一个草席子?”
“家中空余的被子就这么一个!”
“将它摊开,想来我们两个人一起用也是可以的!”
“不可,某家不习惯和人同床共枕!”
“你这不是一个合适的理由!”
“.....呼~呼~呼~”
“你这样子装的太差了!”
“...呼!呼!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