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六章

再好也不能避免不方便的，李政啊，你爸现在这样还能护着你多少年？是，你从小就有想法，觉得不用爸爸也没有关系，你觉得我这个当爸爸的喜欢显摆，我年轻的时候怎么走过来的？那时候我多希望有个人能拉扯我一把啊，你妈是怎么把你养大的？别人看着我们家现在行了，你伤了我跟你妈的心，我还是那个话，要是这个人不行，你不结婚那就不结婚，我不逼你，我不接受。”

    李政拿着毛巾给父亲擦脚，然后扶着父亲休息，李景辉说自己累了，你回去吧。

    “赶紧回去吧，你小叔在就行。”

    李景辉一辈子在哭在累在痛也没有掉过一滴眼泪，吴晓明总是说他是铁打的，没有疼痛的神经，可是他现在就是一个普通的父亲，经历过了生死，你说他身边这么多人呢，出事儿的时候都手忙脚乱的，要是李政真有点急性病，就红豆能照顾他？

    给谁打电话？

    去找别人帮忙，病来如山倒，能等到嘛？

    李景辉睡了，小叔在外面抽烟，他进来的时候看着李政站在门口，小叔的情绪有点不好，其实他是知道李景辉是哭了。

    生病是一个原因，终究心里还是不愿意的，没有办法接受。

    “你爸哭了，我长这么大都没有看你爸哭过，李政啊……”小叔拍拍李政的肩膀，什么都不说了，孝不孝顺的你自己去想吧，做孩子的做到这个地步，你怎么对得起生了你养了你的爸爸？

    他能是为了谁？为了自己啊？

    小叔摇摇头自己就先出去透透气，李政靠着病房的门，闭着眼睛靠着。

    李政是下班就一定到医院来报道，等李景辉睡了自己在走，然后去红豆家门口站会儿，不进去，就站着，站着就心情很好。

    他觉得烦的时候在她的门外站一会儿就会感觉好多了，把手里的玫瑰花别在门上，弹开手边的香烟，开车就走了。

    红豆早上起床要出去买早餐，披着大衣出门，就看见那朵花了，走过去拿起来闻了一下，很香，可是上面都结冰了，看样子应该放了很久，红豆把花放在脸上亲了一下，真的很冰，自己不知道怎么就想哭，其实昨天晚上李政来的时候红豆还没有睡，就站在楼上她是想看看外面的风景，觉得累了，结果站在窗帘边就看着他在外面坐了好几个小时，就那么坐着，他从来不抽烟的一个人竟然抽了一个晚上，能想到的似乎只有两个，要么是工作要么是自己，工作的话以他的能力不至于这样为难，那么就剩下自己了。

    依然是自己。

    她不想变成别人的累赘，但是现在事实就是这样。

    红豆对着花努力笑笑，笑的有些勉强。

    红豆来的时候小叔出去了，李景辉看见她来了，有点意外，怎么又来了。

    “我不是跟你客气，而是我现在养病，看见我不想看见的人，我心情会不好。”

    李景辉觉得自己怎么说她是不是就不明白啊？不需要她来献殷勤，因为自己根本不想看见她，她就是在做什么都是没用的，红豆跟没有看见似的，给李景辉把饭摆好，李景辉一口也没有吃，护士进来的时候他说自己饿了，护士看了一眼他的桌面，在看看红豆，红豆努力笑笑，把自己带来的在装好，李景辉吃了没两口就有点不舒服，红豆要上手。

    “你进来。”

    李景辉让护士进来，他是完全不给红豆机会的，什么事情都不用你来插手。

    “看见没有？我可以喊一声她就听见进来为我治疗，要是李政真的发生什么大病了，他喊你，你能听见吗？你能送他去医院吗？你走吧，我就是宁愿让他当和尚我也不愿意你们俩在一起。”

    护士张着嘴巴，她觉得李景辉有点没给红豆面子了，毕竟自己还在。

    “你回去问问你爸爸，你爸爸是你的亲生爸爸，他想的是你，我也一样，他喜欢李政那是我儿子很优秀，我也不讨厌你，但是做儿媳妇不行，你爸爸在电视上哭，说你不容易，孩子都是一样的养，我养我儿子也付出很多，你问问你爸爸，如果今天他是李政的父亲，他怎么选？我自己的儿子他从小到大没有跟我说一个不字，我昨天哭了，哭了求他，我儿子没有选择我，你很有手段，那好，我就看着你们到底能爱多久。”

    红豆低着头，护士看着李景辉，李景辉别过头也不愿意去看，

    “就当我求你了，回去吧。”

    红豆明白一个道理，她跟李政现在就是在爬高，一旦爬到中间往下一看，畏高，那么就完了，一定要一口气爬到最顶。

    红豆什么都不说，每天定时定点来，自己压榨时间，她自己不吃也要给李景辉做，既然自己送他不吃，那就送到护士那里，护士在给送进去，吃完了在给红豆装好，晚上红豆回来拿。

    新的舞蹈在排练，时间真的很紧，睡不够的时候自己也委屈，怎么会不委屈呢，人家也看不上自己何必呢？

    每天醒过来都会有这样的想法，可是只要一想到李政站在门口几个小时，他也什么都不说，见到她还是笑笑的，该是什么样就什么样，红豆不是为了别人，她是为了李政，多难她都挺下去。

    那边李景辉终于出院了，红豆也要马上离开了，她的班机就在明天，接李景辉的时候红豆事先跟李政说了，不要管自己，你们走就好，我看见叔叔出院了我就回去了。

    红豆帮着收拾，然后帮着往车上搬每天要用的药品纱布还有注射液以及针管。

    李政单手抱着她的脖子，在她额头上亲了一下，那边李景辉就那么看着，李政没别的意思，他很感谢红豆，她那么忙，做到这个地步已经很不容易了。

    “我一会儿就回来。”

    红豆红着眼圈，然后笑笑摇摇头：“不用，我没有什么事情，你陪着叔叔就可以了。”

    李景辉进了车里，吴晓明小心的看着他的脸色，就怕他爆血管啊，看不出来什么，反正不是高兴的神色，李政上车一家人就走了，吴晓明回头看着红豆摆手，那意思你先回去吧。

    “你手抽筋了？”李景辉一下头都没有回去过。

    吴晓明转过头在心里叹口气，她就闹不明白你说李景辉怎么就会那么顽固呢？是个人心总会是软的吧，红豆做什么了，他眼睛看不见啊？

    到了家，李景辉卧床休息，那边报告早就批下来了，待遇还是一样的待遇，不过就是不上班了，以后每天在家休养就好，李景辉觉得心里很失落，他一辈子没说一个服字，结果今天被病情给打败了。

    李景辉在家里待着不习惯，他就是知道吴晓明身体不好，不愿意去惹吴晓明，可是心里有火就憋不住，两个人说着说着话，结果就呛了两句，吴晓明被李景辉给堵的，一句话没说上来，一想他现在这样，让这吧。

    吴晓明自己在客厅哭，李政回来就看见自己妈眼圈通红，问就说什么都没有。

    “回来这么早，红豆什么时候走啊？”

    李政说才送走，每次分开心里都特别难过，一路上回来心情就灰突突的，李政说中午的饭我来做吧。

    “你下午不去部队了？”

    李景辉不知道什么时候出来的，站在门口就看着李政挽着袖子要做饭，冷笑。

    “你现在也就能做饭了，还会什么啊？他忙，他忙什么？重一点的东西都拿不了，知道嘛，你儿子就谈了一场恋爱，结果吧一辈子都搭进去了，结婚？我看你发昏还差不多。”

    李政的背一僵，那事儿他不愿意提，发生都发生了，没什么好后悔的，可是听着李景辉冷嘲热讽的话，吴晓明赶紧起身推李政进去。

    “妈妈饿了……”

    吴晓明的眼泪打在儿子的袖子上，你说现在家里成什么了？

    李景辉是看到谁跟谁干啊，回来之后就这样了，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不跟自己睡一个床，说是她身上有味道，半夜床上有人睡不好，吴晓明知道他是怕自己嫌弃他，可是有些话说的真伤人。

    吴晓明也不愿意跟他一样的，可是心里就是难受，李政拍拍他妈的肩膀。

    “他现在生病了，妈别跟他一样的，我们让着他点。”

    现在李家就是这样，李景辉愿意说什么李政跟吴晓明就听着，李政白天不在，李景辉就墨迹吴晓明，他心里不痛快总要找个宣泄口的，整个人都变了，吴晓明现在哪里都不去了，出去的时间长，回来他就生气。

    李景辉现在睡的晚，吴晓明早上做饭把饭都做好了，放着他不吃，结果第二天他起来找饭没有，你说李景辉现在就跟夜猫子似的，晚上不睡，要中午才起来，起来第一件事就是去看饭锅，饭锅里没有饭，马上就嚷嚷：“我也是病人，我也需要营养。”

    吴晓明受的那些气啊，吴晓明没有办法跟人说，就是姐妹也不能说，自己咬牙撑着，那回是去看她妈了，回来你说李景辉就劈头盖脸的说吴晓明心里没有他，明知道他现在这个情况，就把一个病人扔家里，吴晓明坐了一下去，行，以后我就围着你转了，我哪里都不去了，我就守着你。

    那边红豆出国演出，其实心里还是有忐忑的，爸妈现在都围着老姑转呢，也没有心思来关心自己，一个人静静的坐着，有时候也会闷，不知道下一步应该做些什么，或者怎么样才能把自己的心情调试的更好些。

    吴晓明晚上就跟李政说：“红豆在外面表演，你一次都没有看过，去看看吧，你说她爸妈现在都为她老姑忙，她是懂事，在懂事年纪放在这里呢，你爸这边也没少让她受委屈。”

    吴晓明这人真是该是什么就是什么，儿子不懂的她懂，因为她也是女人啊，女人希望什么她比谁都知道。

    李政不是不想出去，可是怕李景辉在闹，吴晓明说没事儿，现在她都习惯了，习惯成自然，李景辉出院开始就变的跟老太太似的，事儿太多，太厚，什么都管，吴晓明买件衣服他这回都要管了，休息的时候就喜欢给别人上课，对吴远那绝对没说的，因为吴远喜欢听他说啊，你知道嘛，李景辉把过去的那些事儿自己怎么着怎么着和别人怎么相处的都交给吴远了，说话还录音，然后大半夜的自己播放听着玩，你说吴晓明睡觉，动不动就被吓着，整个一个神经病啊。

    这些吴晓明不能说，跟儿子说，只会叫儿子心里也跟着难受。

    吴晓明说的对，人在外面，又不能沟通，红豆也会觉得孤单，有时候感觉到后面有人，回头想，会不会是他来给自己一个惊喜，可是一次一次的失望，觉得自己是有点贪心，不过就是出来工作嘛，到底有什么啊。

    红豆拍拍自己的脸，在外面排舞还是依然老规矩，红豆从半夜起就开始拉肚子，跑卫生间就差没有直接坐在地上了，浑身一点力气都没有，陈安之找医生给打针了，可是生病了这是预想不到的情况，马上明天就是，你说能不上台？

    这也不是她自己说了就算的事情，红豆就是有个劲儿，多难在台下你还能看出来，上了台一定把最好的一面展现给你，退场的时候眼泪唰就掉了下来，自己也不知道为了什么，从上面下来，接了很多花，红豆走了没有两步，捂着唇，前面站着的不是李政还能是谁啊？

    世界上最幸福的事情不是什么收到多大的戒指或者穿了多么贵的婚纱而是在腻委屈的时候这个男人就在你身边，就告诉你一句，我在你不需要怕，红豆就右侧流泪流的凶，原本还觉得自己很强，什么都能撑下去，她刚才真的很想躺在台子上，身体不舒服，全身都在告诉自己不舒服，红豆手里的花散在了地上，照着李政跑过去，李政抱住她，就从正面抱着，抱着她的大腿就这么给抱回酒店的，红豆吸着鼻子，他问她话，她也不说，就是不说。

    红豆怀里抱着李政给买的花，很少，就几朵把，送花这种东西真的不需要看数量的，只要有心意就好。

    到了酒店她还不肯下去，手语老师敲门，李政把她放在床上去开门，手语老师一愣，不过也知道是谁了，把药片交给李政说这是红豆的药。

    “怎么了？”

    手语老师说昨天半夜突然就拉肚子，拉到早上都有点脱水了。

    李政带上门，红豆就跟小狗似的那样子需要你来安慰安慰，李政就抱着哄着，自己还得晚上坐飞机回去，家里还是不放心，把红豆给哄睡了，给写了一张纸条然后收拾好行李，弯下身在她的额头亲了一下，带上门。

    即便是再累，心情也是好的。

    李政到家，屋子里李景辉正在对吴晓明发火呢，吴晓敏惹了半天了，就告诉自己，他生病自己不跟他一样的，可是有时候他说话太刺人了，吴晓明打开门就出去了，下台阶的时候看着李政回来了。

    “回来了，这么快呢。”

    吴晓明想出来喘口气，觉得累，真的要这么下去，李景辉没死呢，她就先死了，吴晓明现在就是这种感觉，她觉得自己活着没意思。

    “妈……”

    吴晓明摆手。

    “没事儿，我自己走会儿就好了，你进去吧。”

    吴晓明没有多说话，李政看得出来母亲心里难受，李政进了屋子里，吴远坐着呢，脸上的表情有些尴尬，可能是听见李景辉夫妻俩吵架了，李政一回来，那边吴远就喊李丹阳说走吧。

    “李政啊，你劝劝你爸吧……”

    李丹阳也不知道能说什么，反正她是挺同情吴晓明的。

    李政试着跟李景辉好好说，可是李景辉现在这个劲头儿谁说什么都不行啊。

    “爸，我妈的身体你比我清楚，你说我说什么都行，你别冲着我妈。”

    李政可怜他妈，他看不下去了，就是在生病也不能这个样子，从医院回来，全家都让着，结果还让出这个结果？

    知道你有病了，可是你不能太过分啊？

    “你现在是说我在无理取闹？”李景辉直接叽歪了。

    李政看着他爸：“爸，我知道你心里对我有不满，我妈在外面哭，她跟你过了一辈子，没有对不起你吧？你知道刚才我嫂子眼睛里写着什么吗？写着对我妈的同情，她同情我妈，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