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四 赋石以名前尘起

    川岭荒芜尘微起，星河明暗语却塞。

    墨色轻纱的娇俏女子闲散枕着一块璞石，下身墨绿色鳞片反着阵阵星月光华，略显清冷。蛇尾不时扭动几下，尘土扬起又落下。眼中的一泓秋水始终平静无波，望着浩渺星河出神。

    “一成不变，愈发无趣了。”女子自言自语道。

    “仙上却是愈发动人了。”石头冷不丁一个轻佻的声音接话道。

    女子坐起，对这面前的石头一阵打量，发现一块玄色灵石正熠熠发光，像是冲她眨着眼睛。“天地之初便拿你当枕石了，用着也算顺手。不曾想枕着久了，竟让你白白有了修为，通了灵。有趣，有趣，甚是有趣。还会说俏皮话，比那些一天到晚只知道打打杀杀，称王称帝的老神仙们有意思多了。”

    “那些老神仙们也同仙上这般好看吗？”又一个软软糯糯的声音传出。

    女子转动石头，发现还有一块雪青灵石镶嵌着，又是欢喜不已。“竟还有一个。他们可不好看，哪有你这般剔透玲珑。这颜色可真是稀奇，好看的紧。”

    雪青灵石微光一闪，似是女子娇羞一笑。“仙上才是好看的紧，这天地间只仙上最好看了。”虽然她在荒芜山岭中只看到过这一位仙人，但好看便是好看的。

    女子环佩铃铛作响，笑颜更甚：“不错，真会说话。既然通灵了，给你们取个名字罢，赋了名，今后便是我的石头了。”

    “名字为何物？”玄色灵石困惑道。

    女子盘了盘蛇尾，换个舒服的姿势正座着。“名字呀，便是这天地间万物存在的一种证明。有了名字，便有了命数，有了羁绊，不再形单影只，而是悲欢与共。就比如说女娲便是我的名字。你们若觉着孤单了，便可以唤女娲二字，我听见了便会来。”

    “那命数又为何物？羁绊为何物？悲欢为何物？”雪青灵石连连发问。

    “还有孤单为何物？”玄石也紧跟其上。

    女娲思考良久，却是找不到解释，只好作罢。“这些呀，不可说，要用心感受的。哦，石头无心呀。无妨，等我给了你们名字，你们会慢慢知晓的。”

    “你颜色这般清丽，便以你的颜色‘雪青’为名吧。”女娲望着雪青灵石，郑重其事道。

    “雪青谢过仙上赐名。”雪青石灵光微闪，表达谢意。

    “那我呢？”玄石已经迫不及待。

    “嗯~~”女娲拖长字尾，给自己思考时间，“虽是玄光，耀眼得很，那就叫‘玄昱’吧。”

    “谢了，女娲。”直呼名讳，洒脱乖张。

    女娲也不恼，倒觉着真性情，入眼缘。“很好，以后以名字相称便好，我觉着亲切。”

    “女娲仙上，也劳烦给我个名字吧。”石头内又传出一个声音，谦谦有礼，温润内敛。

    女娲翻遍了石头却是没有发现其他灵石所在，好生奇怪。

    “他在石头里面，女娲仙上。”雪青乖巧解释道。

    女娲双手置于璞石上，闭眼探查一番，确实发现了还有一颗白灵石在石头里面，光晕和暖，似月华皎皎。“白华，就叫你白华吧。”

    “谢过仙上。”白华彬彬有礼道。

    女娲“嗯”了一声，又躺回璞石上，懒懒伸了个懒腰，遥遥从星河中取下一颗星辰放在手心。星辰不能言语，只默默闪烁。

    “白华，你如今在这石头里，漆黑一片的，是不是无趣得很？”女娲打了个哈欠道。

    “白华一直都在这黑暗之中，不知女娲仙上所说的无趣为何物。”白华款款回答。

    女娲睡眼惺忪，嘟囔道：“那你就不好奇外头是什么样子？”

    白华顿了片刻，回复道：“白华虽望不见外面，雪青和玄昱都看得见，他们看见了便是白华看见了。”

    “你倒是比仙人还仙人。不过外面什么荒芜寂寥，没什么看头，看不见便看不见罢。”声音渐渐飘渺起来，入了甘梦之中。

    手中的星辰滑落，掉在尘埃中。片刻后，尘埃之中颤颤巍巍爬出一个小人，挣扎想要站起，却失败告终，只好傻傻呆坐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