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命案

    孙卫东好像梦见了什么似的，猛然睁开了眼，一骨碌从沙发上坐了起来。昨天晚上，更准确的说是昨天凌晨，他从现场回到北城分局办公室已经将近凌晨2点，仅仅几个小时，孙卫东的精神状态就完全恢复了。

    看得出来，孙卫东的觉睡得很浅，而又十分警觉，他认为，在睡觉的时候保持足够的警觉是一个刑警队长，乃至一个普通邢警队员应该具备的能力。多年的刑警生涯使孙卫东练就了这个本领，所以即使在睡眠中有任何风吹草动，他都会从睡眠中醒来。

    闹钟不停地在桌子上跳来跳去，早晨七点整。仅仅五个小时，孙卫东的体能和精力就完全恢复了。由于惦记着技术室的情况，他慌忙起身，简单洗漱之后，赶忙来到了北城分局的技术室询问情况。

    在技术室嗡嗡作响的机器中，孙卫东看到了吴婷婷一筹莫展的脸。不用多说，清查监控的进度恐怕不容乐观。他上前拍了拍吴婷婷的肩膀，安慰着她说：“别着急，慢慢来，查监控录像是个慢活，现在时间这么短，没结果也正常。”虽然嘴上这么说，但是身为刑警队长的他心里比谁都着急，他身上背负的压力，可想而知。

    于是他又上前问道：“目前进度如何？有没有什么不正常的地方？”

    吴婷婷脸上写满了焦急和失落：“我一共勘察了三组录像，一组是观江国际小区附近的交通卡口的监控录像，第二组则是观江国际小区内部的监控录像，第三组是案发别墅门口的监控录像。总的来说，整个小区的监控系统非常完善，可以对整个案发的别墅进行360度无死角的监控。“

    “嗯嗯，很好，这是十分科学也又十分奏效的清查方法。难道按你这个方法，查了7.8个小时依然没有一点线索？”孙卫东有些难以置信地问。

    吴婷婷也是一脸的沮丧，“可不嘛，这都奇了怪了我从案发时间往前清查了24个小时，除了案发当天早晨死者妻子驾车外出，然后就是晚上被害人一家乘车出门之外，案发别墅没有任何人进出入别墅，更别说什么可疑的情况了。”

    “行，分局人手有限，你一个人工作，实在是辛苦你了。”

    但是孙卫东依然十分不解，于是他又叫住吴婷婷：“不应该啊，难道凶手有没有可能不是当天晚上才进去，而是早就藏在被害人的家里了？”

    吴婷婷战战兢兢地问道：“孙队，您的意思......我是说凶手有没有可能就是被害人的妻子啊？如果就是她的话那不就可以解释为什么监控没有拍到凶手了？”

    孙卫东略一沉吟：“不排除这种可能，但是我觉得可能性不太大。等过一会被害人的妻子来，我问问话没准能有一些线索。这样，小吴，你把你说的那三组监控录像的清查范围提前到48个小时，再仔细查一遍。凶手可能会做伪装，所以这一遍一定要仔细，特别要注意一些可疑的细节。辛苦你了，先休息一会吧，你都忙了一晚上了。”孙卫东看着吴婷婷布满血丝的眼睛，关切地说。

    吴婷婷满目愁容，却又努力地挤出了一丝微笑，她摇了摇头：“没事，孙队，我不累，案子更重要不是？”

    正待要转身，吴婷婷似乎想起了什么，扭头对孙卫东说：“对了孙队，昨天晚上李子叶偷偷摸摸来找我，给我看了一张照片，说是死者手腕上的纹身，他说......可能会牵扯到什么大的阴谋。”

    孙卫东有些纳闷，他接过照片，喃喃自语道：“什么奇怪的纹身？这个李子叶，又搞什么故弄玄虚的东西。”他拿着照片看了几眼，一脸不屑地说：“这个啊，我检查尸体的时候发现了，这不就是一个普通的纹身吗？至于纹身的样式，可能是个人喜好不一样。”

    吴婷婷一脸认真地说：“可是那个李子叶信誓旦旦地对我说这是有特殊意义地纹身，他说什么灭顶之灾什么的，可能会牵扯到一些什么秘密。”

    孙卫东哭笑不得地摇摇头。在他的团队里，李子叶扮演着一个非常重要的角色，他是法医硕士，理论功底扎实，学时虽然谈不上渊博但也算得上出色，再加上年轻能干，对待工作勤勤恳恳，认真仔细，比那些个动不动就摆架子的老法医强太多了，所以孙卫东每次破案都带上他。但是孙卫东对他一见美女就往上凑的性格不敢苟同，甚至有些看着不顺眼。但是别人的生活方式他也不好直接干涉。只是偶尔在旁边提醒提醒。

    “秘密？小吴，你也太好骗了，李子叶这点小心思你还看不出来吗？我来告诉你吧，什么特殊纹身，什么秘密，完全就是他自己瞎编的。你想啊，他要是真以为这是什么重要的线索，他为什么不去找我汇报？他编出这些玄乎的东西来，只不过是找一个接近你的理由，引起你的好奇罢了。“

    听孙卫东这么一分析，吴婷婷有一种被耍了的感觉，心中一阵大怒，瞪大眼睛问道：“这傻子有毛病吧，他接近我干嘛，我又没跟他打交道，这咋刑警队还能有这种奇葩。”

    孙卫东笑了笑，又用一种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口吻，但是又想为李子叶说说话：“小吴啊，李子叶这个人别的地方都好，但是呢就是个见了美女迈不动腿的主，你说他接近你能干什么？这还真不好说，哈哈哈。”

    听到这，吴婷婷又急又气，但是他还是被孙卫东逗笑了，这让原本紧张的工作，变得缓和了一些。

    说话间，孙卫东的手机这时突然响了起来，他把照片还给吴婷婷，按下了接听键，电话那头传来了林霄熟悉的声音：“喂，头儿我已经把被害人的妻子带来了。现在我们就在北城分局的办公室门口。”

    “好，我马上去。”孙卫东匆匆回复，便拿起外套，走出技术室。临走前，他还不忘叮嘱吴婷婷注意休息。吴婷婷点了点头。

    三分钟后，当孙卫东到达临时办公室门口时，林霄已经在门口等候多时了。在他身后，站着一位身穿淡粉色大衣，浅蓝色牛仔裤的女士。她身材高挑，面容精致，保养的非常好，虽然化了淡妆，但是依然掩饰不住一脸的憔悴。她还年轻，却失去了丈夫，对她而言，这是一件改变她命运的事。然而，孙卫东仔细打量着这位美女，仿佛若有所思。

    孙卫东微笑着看着这位极致美女，彬彬有礼地将她请进自己的临时办公室，很有待客之道。

    张文馨在办公室里坐下，孙卫东坐在她对面，林霄则站在孙卫东的旁边。

    “张女士，这就是我们东海市的刑警大队大队长孙卫东，王博远被害的案子，就是由他负责审查。“孙卫东介绍道。

    孙卫东仍然保持微笑，可张文馨却怎么也笑不出来。

    “你好，我是刑警大队的队长孙卫东，我该怎么称呼您？”还是孙卫东率先开口，多年的刑警经验让他得以从容应对。

    “我叫张文馨，是王博远的妻子。”张文馨那双美丽的眼睛显得有些迷离，双手局促，仿佛不知道应该放在哪里。她显得有些不安，甚至有时不敢直视孙卫东，但后来也慢慢适应了，显然，她还没有从王博远被杀的这件事情中缓解过来。“

    孙卫东依然是一脸微笑，他起身递给张文馨一个茶杯，“张女士，虽然我们是初次见面，但是你也不必太过紧张，谈案子之前，先喝点茶吧，你想喝红茶还是绿茶？”

    张文馨抬起头，有气无力地说：“孙队长，您就别麻烦了，我不是来喝茶的。说实话，我一个普通老百姓最不愿意来的地方就是警察局，因为我总觉得这种地方不......不大吉利。”

    张文馨刚刚说的话并不好听，但是孙卫东并没有生气，他反而是若有所思，沉默了一会，孙卫东站起身来，拿过茶壶说：“那我就给你泡一壶绿茶吧，虽然我知道你应该更喜欢喝普洱茶。”

    望着张文馨惊讶的目光，孙卫东依然是那副老表情，像是在自夸：“你不用惊讶，我们在你的房间里现场发现了很多普洱茶茶叶，但是我这没有普洱茶，不过相信我，我的西湖龙井也很棒。”

    他给自己，张文馨以及林霄都倒了一杯，并且示意让林霄搬个凳子过来坐下。

    顿时，一阵阵茶香氤氲开来，这让孙卫东感到非常惬意。

    “张女士，王博远的案子，中央机关非常重视，并且派遣了我们市公安部门的各个骨干精锐组成了重案组。你放心，经过一夜的调查，我们已经掌握了一些重要的线索，相信凶犯很快就能落网。”孙卫东喝了口茶，不紧不慢地说：“但是为了尽快破案，我们需要你的帮助。因此，今天特意把你请过来，就是想麻烦你把案发当晚的情形和经过，最好说的细一点，以便我们深入的研究和调查。”

    这是询问，也是试探。这是一条毒蛇，她在尽可能的用自己的演技蒙蔽警方。

    张文馨端起茶杯。轻啜一口，抿了抿嘴唇，又把茶杯放到桌子上：“希望你们能尽快破案，给我和孩子一个交代，也给王博远一个交代。那天晚上的经历，对我来说简直是一场噩梦，其实我并不想再回忆，但是为了破案需要，我肯定会配合。”

    “没问题张女士。我很理解你的心情。”孙卫东点了点头：“那我们现在可以开始了吗？”

    张文馨再次端起茶杯送到嘴边，而这一次，她却显得镇定了许多，有条不紊。她的动作也异常缓慢，似乎是在用这段时间来组织语言。当她把茶杯放回到桌子上时，孙卫东注意到，茶杯里的水其实并没有少。

    “昨天晚上。我儿子乐乐参加的魔方培训班要举行一场比赛，也就是东海市的小学组魔方比赛。”这时，她用手轻轻拢了拢刘海，“这是乐乐第一次参加魔方比赛，所以我和王博远一块参加为乐乐加油鼓劲。比赛是从晚上七点开始，我记得应该是下午五点半的时候就开车出门了，晚上八点比赛结束，散场以后，我们就直接开车回了家。大约晚上9点半，我们回了家，王博远把车停在门口，然后就先下车进屋了。”

    “你们为什么不一块进屋呢”孙卫东问道。

    “是这样，我们家最近在装修，因此屋内的装修味很重。昨天因为下雨，我就让王博远把窗户都关上，这样一来房间就是封闭。当我们回家的时候，屋内的有害气体含量肯定很高，为了孩子的健康，我跟王博远倒是其次。所以我就让王博远先回屋，我跟孩子过一会再回屋。”张文馨的心情平静了许多。

    孙卫东盯着眼前这位略显憔悴的美女，缓缓地说：“可是监控里显示，王博远进屋没多久，乐乐也跟着跑进了屋里，对吗？”

    “没错，乐乐不懂事，可能是我平时对他太严格，他爸爸比较能惯着他，所以他那时候非要跟他爸爸一起，再说当时也很晚了，我估计乐乐也是困了，我也拦不住，就让他自己进屋去找他爸爸了。又过了几分钟......嗯大概是5分钟吧，我觉得一个人待在车里不大安全，于是也走进了屋里，我刚想让王博远把车锁上。可是突然听到楼上一声巨响，我当时吓得腿都发软，直接瘫坐在地上。过了几分钟，我才慢慢换过来。我心里担心王博远的安全，于是挣扎地站起身来，跑到楼上，然后......然后。“张文馨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不禁掩面抽泣起来。

    孙卫东注视着眼前这个女人变得一举一动，从目前来看，她的表现倒是非常合情合理，并没有任何可疑之处。但是从孙卫东自信满满的表情来看，他似乎知道了什么。

    过了几分钟，张文馨情绪稍微稳定了一些，孙卫东抽了两张纸巾给她：“你说的我都记下来了，虽然你现在很难过，但是我还是有几个很重要的问题要问。张女士，进门之后，到你发现你爱人的尸体之后，你为什么不报警呢？”

    “孙队长，对于你来说死个人可能不算什么。可对于我一个弱女子来说，当时又是尸体，又是枪声的，我人早就吓傻了！孙队长您可能有所不知，我是个非常胆小的人呢，那种场面，我还哪顾得上报警啊！”张文馨脸色苍白，肩膀因为哭泣而不停地抖动。

    孙卫东点了点头，喝了一口茶说：“嗯嗯，这种情况确实会让人不知所措。再一个问题，你们家有没有什么隐秘的通道，获知比如说侧门后门什么的？”

    张文馨试干了泪，瞪大眼睛想了一会：“这个不可能，我们家只有大门那一个门，就连窗户也都装了防盗网。至于凶手是如何进出我们家的，我也是纳闷得很！”

    孙卫东点了点头，随后孙卫东又问了问王博远的职业，而张文馨说的也跟马明远了解的情况一样，不过应该不会惹来杀身之祸。再就是家里丢了一些现金和首饰，价格不菲，但是在孙卫东眼里这些东西都无关痛痒，但是孙卫东还是点了点头：“好，你说的这个细节我们会处理的。”

    张文馨用手朝自己的脸上扇了扇风，小心翼翼地问道：“对了孙警官，你说你们已经掌握了重要的线索，这些线索能抓到凶手吗？”

    孙卫东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仔细打量着这位捉摸不透的女人。

    她的表现在外界眼里很正常，但是有些太正常了。刚开始还有些拘束，到最后就对答如流，这个女人，绝对不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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