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吧。”
窗外,弯月如钩,静静挂在树梢枝头。
镇国公府。
“您说了这么多,不就是想让我娶陈寻之女。”一男子跪在书案前,仰着头,掷地有声地说道。
这时男子身后传来一个不疾不徐,沉稳有力的声音,“你明白就好,我会让人再给你寻个合适的官职,你就安心待在京城。”
“我不明白,对您而言,什么是最重要的?”
那人肃然而冷冽,不掺杂一丝情绪地道:“衡儿,我知道,在年少时遇到的人,以为是今生挚爱。等过些年,你就会发现那不过是一场美梦。”
刘敬衡回过头,面色沉静地道:“所以父亲是想让我跟你一样,做个背信弃义之人?”
刘云谦抬起手,涨红着脸,“你,你要明白,你肩上背负的是什么。”
“孩儿自始自终不敢忘父亲的教诲,但是您想让孩儿舍弃心中所爱,舍弃自己,活成您想要的模样,恕孩儿做不到,也不愿做。”
刘云谦敛眸凛声道:“这世间哪有人能事事如意,照自个想法活着,那个世家公子、姑娘不是为了家族荣耀而活,王朝亦有更迭,更何况是世族,一步踏错全盘皆毁,你也该长大了。”
“我知道父亲,是人都要学会成长。”
“你明白就好。”
“或许有一天,我会活成父亲口中的样子,整日为家族兴亡而担忧。但不是现在,有些信念,心中所盼,不该丢弃,若有一日孩儿失去了这些,家族兴也好亡也罢,我皆不在乎。”
刘云谦冷哼一声,颇为讥讽道:“你就这般冥顽不灵,总有你后悔的一天。”
他直站了起来,“如若有那么一天,是好是坏我都愿承担。”
刘敬衡负气走出刘家大门后,骑马穿行于月色之下,此时路上行人们早已经绝迹,街道两旁的灯笼在昏暗的夜色中发出勉强的红光。
他来到了东大街的一院墙前,顺着一旁的槐树三两下爬了上去,双眸一眨不眨地盯着不远处的灯火,眸中带着说不出的意味,直到那抹灯火熄灭。
随后,转身往另一方向走去,一会来到了一酒楼前,迎头便过来一个人,此人见了刘敬衡,忙招手道:“老弟,你怎么也出来喝花酒?”
这人正是杨城,刘敬衡见了,便翻身下马过去。
“这么晚,你在这嫂子可知?”
杨城忙止住笑意,讨好地说道:“兄弟,这事别跟你嫂子说。”说着这话,他忙从腰间掏出一个酒壶递过去,对刘敬衡道:“这是我在留香楼沽的酒,你先喝些。”
刘敬衡也不客气,当下接过那酒壶,一饮而下。
“走,找个地方陪哥哥再喝几杯,这次走了也不知何时再回来。”
随后两人来到一院中,刘敬衡一杯接一杯,杨城见他这喝法,忍不住摇头叹息道:“看你这个样,是为情所困,还是怎么的,哪里像我昔日那个足智多谋的刘兄弟!”
说着,他不免劝刘敬衡道:“依我看啊,宁王府那个姑娘退了婚也好,你说咱们这一走没个几年能回来么?人家能等你几年,我算见识这京城的风言风语,你要是战死沙场了,你看哪个敢要她?”
谁知道他这话刚一说完,那边刘敬衡一双凌厉的眸子就射过来,冷沉沉的目光在这夜里分外的瘆人。
杨城顿时吓了一跳,忙道:“好好好,我不说了,就当我胡说八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