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她一边温柔地安慰着怀里的人，一边着急地播着电话号码。

    “喂？”电话滴了十几声后，终于响起那个她明明熟悉却越来越陌生的声音。

    “楚修奕……”她试着控制住自己颤抖的声音，以尽可能平稳的语气叫出那个她曾魂牵梦绕的名字。

    “林越溪！怎么是你？”男人疑惑地皱眉。

    可林越溪来不及解释，怀里的人越来越虚弱，她的心也随之越来越慌乱，说出的话逐渐变得含糊，断续，“楚修奕，我求你，我求你帮帮我……”

    听筒里一片沉寂，林越溪不甘心地接着道，“楚修奕，可不可以帮我救一个人，就帮我这一次，好吗？我求求你，只要你肯答应，无论你要我做什么我都愿意，离婚也好，给落落偿命也好，还是你想知道顾可薇的下落？我都可以告诉你，只要你帮我这一次，就这一次而已……”

    “你有什么资格跟我谈条件？”依旧冷漠的回答。

    “楚修奕，算我求你了，我求你了，好吗？”

    “晚了。”

    “楚修奕……”再叫他名字的时候，他已经挂断了电话。

    手机从手心里滑落，林越溪垂眸，那人怎么就能做到如此的决绝？

    “没关系的，姐姐，我没事……”木婉伸手抹去林越溪脸上的泪水，努力挤出一个笑容。

    “对不起，是姐姐没用。”

    “不……不是的，姐姐……是天底下最好的姐姐，能够认识姐姐，是我……是我这辈子最最……最最幸运的事。”

    是啊！在木婉为数不多的生命里，除了父母在世的时候，便是眼前这个人对她最好，可她来不及再享受这种好了，是遗憾吗？

    是遗憾！可遗憾的不止她，还有林越溪，这个世上本没有真正的感同身受，木婉是个意外，林越溪意外的认识了这个女孩，意外的了解了她，意外的和她惺惺相惜。她以为自己再不是孤独的一个人了，可她以为的事，似乎只能停在以为了。

    “小婉，快要……快要过年了……到时候我们一起出去玩，好不好？”

    “好，姐姐，其实……其实我一直都想去……去迪士尼玩，我长这么大，还从来……从来没有去过迪士尼……听说……听说……那是公主……住的地方……”

    “好，姐姐答应你，等你身体好了过后，姐姐就带你去迪士尼，不论你想玩什么，姐姐都陪着你。”

    “好，那……那我们……可以……可以拉钩吗？”

    “嗯，拉钩上吊不许变，谁变谁小狗。”

    每当做出这种约定，总有一个人要失约，所有人都知道，但他们依然乐此不彼。

    “姐姐……”

    “嗯。”

    “我有点困了……”

    “不要，不要，木婉，再陪姐姐说说话好吗？姐姐还有好多好多话想跟你说……”

    “嗯……”木婉微笑，手却渐渐滑落，她终于陷进黑暗里，失去所有生命的光辉。

    “小婉……”

    “小婉，姐姐一定不会失约的，我不仅要带你去迪士尼玩，我还要带你回家……我们……一起回家……”

    木婉的骨灰无人肯收，林越溪大病了一场，新年的礼钟一遍遍敲响，四处漂泊的孤独的落寞的灵魂啊，该往哪里去呢？热闹喜庆的节日氛围，是属于谁的等待着的美好归属呢？

    这座城市冰冷了些，有人欢笑，有人哭泣，有人心灰意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