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陛下问起,那就说清楚点,孙传庭笑道:“如今大明以工商兴,文武辅,民间富足,国库充盈,不正是老夫子向往之生活!要说不足,还是教化欠缺,要加强新儒学的教育,管子云:礼、义、廉、耻,国之四维;四维不张,国乃灭亡;《尚书·皋陶谟》云:日严祗敬六德,亮采有邦,此六德不能忘;逐利本无错,‘君子爱财,取之有道’,重点在于教育!”
哎!看来这位兄弟还是蛮乐观的,朱由检叹了口气,幽幽问道:“那天津府与松江府的议会试点问题如何看?”
涉及到自己辖区的事也不能回避,孙传庭看了眼满脸笑意的孙承宗,想起了那件头痛的事。
转头看着崇祯帝,若有所思的问道:“陛下这是在为今后布局,分权可以,但不一定会有效!大明地域广阔、民风、习俗各异,分权也可能适得其反,有地方分裂或动乱的可能性。”
朱由检默默的点点头,并未出声解释他需要时间去思索;自己是否太急了点,不过这步总得迈出去,先让受过教育的人进来,再慢慢的放权!
休息一会的孙承宗接过话题,在边上开口了:“陛下即是担心产业工人过多,到时雇主与雇工的矛盾激化伤及皇家,也担心后辈无法掌控如此错综复杂的局面;所以现在未雨绸缪,想弱化阶级矛盾;殊不知‘人心不足蛇吞象’!万历朝以来的局面,不就能很好说明这问题?再往前点,可以追溯到英宗时期。”
胆大的孙承宗似乎并不怕激怒皇帝,毫无顾忌的说出前朝问题根源。
老先生如此坦荡,本督又何所畏惧,孙传庭笑道:“老先生说的事,这事倒是陛下急了点,不过好在还在做方案,还可以控制;权力是需要制衡,但也不能操之过急,大明正处于文武平衡的关键时刻,几次大捷已涌现出新的勋贵,假以时日能平衡文官尾大不掉局面。”
神情轻松的孙承宗接着说道:“陛下!如今大明军权、财权、制权都掌控再陛下手里;立嫡、立贤还不是看陛下意愿,臣也知道以陛下才德也不会看错人;不过依老臣看,太子立早不好,立晚了也不好,还真是件烦心事。”
见恩师如此打趣,朱由检也笑了,无奈的看着这位老人,笑道:“如此请恩师解惑?”
孙承宗摆摆手,推脱道:“陛下,饶了老臣这把老骨头吧!伯雅年轻些,他或许有办法;老臣还是帮陛下盯着那几位皇子算了,就不操那份闲心啰!”
这老东西把事捅出来就不管,倒也是躲得快!孙传庭有点头痛得看着洒脱得孙承宗,可惜自己还在船上,想跑也跑不了。
孙传庭看着皇帝,话语中锋芒毕露“陛下!事已至此,只有继续深化改革,将挡在路上的人扫除掉,这样还可以保几十年的安稳。”
还真是个狠角色,不过朕也不差;皇族、勋贵经过打压,状况有所好转,但还有部分游手好闲、混吃等死的祸害乡邻,其他的士族和冒出来的新贵当中也有人为富不仁。
朱由检看着两位,终于说出想了很久的方案:“朕思考过了,开春出去各地转转,大概需要一年,争取年底回京城;孙督不用回保定,就在京城坐镇,等朕回来再去不迟!”
这位“学生”做了决定是很难改变的,孙承宗也不想劝阻,说什么不能久离帝都的话,或许这也是算计某些人的一部分。
反而更关心去哪里,想到危险处,有点担忧的问道:“怎么那么久?去漠北?那边刚内附不说,喀尔喀还在闹叛乱,是不是不太安全?”
朱由检微微摇头回道:“唉!恩师勿忧,蒙古各部先放放再说,朕不是去漠北也不去西域;那边让两位大将军先‘梳理’下各部的势力,过几年再去也不迟;至于具体的地点和路线,开春后会在内阁公布,到时两位便知道了。”
隐藏目的地也是为了安全,两位大臣相对看了眼便不再做声,看着碳盆里的火苗发呆。
窗外的寒风变小了点,一抹阳光从云间撒落,照在披满银装的京城,白光闪闪,也有那么点韵味。
没人知道那天乾清宫会谈的内容,只是在不知不觉中,北海湖畔靠近西安门西大街一处院落挂上了直隶总督府的牌子,对外宣称皇帝重典关注直隶发展,直隶总督暂住京城便于沟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