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来吧!内宫不差那点钱,留着吧!朕那天真的缺钱,再向你们借不迟!”
扶起帮忙的武将,朱由检走到正厅门口,看着院内罗汉松意味深长说道:“你们看这颗青松,如果在山林,绝对长得高大挺拔、仪表堂堂;但在这方寸院内,受制于天地,压制于人心,委曲求全,它依然顽强的活着;人们欣赏的是它扭曲的躯干?还是它内心的挺拔与高大?”
皇帝含沙射影旁敲侧击的话语,让耿直的首辅李标有点受不了,不再看沉得住气的李邦华、杨景辰和薛国观等人;起身俯首哽咽的说道:“臣愧为内阁首辅,不能为陛下分忧,倒以琐事要挟与陛下!请陛下治罪!”
哎!功亏一篑,我的傻哥哥哟!又被陛下的年纪骗了,这位陛下谋虑远得很!莫非您真忘了“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这句话?陛下真在乎那地属于大明?还是属于皇室?蒙古人的面子问题只是一个幌子,防备勋贵、文官的侵占才是真。
算了!这事以后再说。
首辅举白旗认输,剩下的人又如何敢继续坚持,李邦华等也起身俯首道:“臣未能为君解忧,请陛下治罪!”
治罪?治什么罪?又何罪之有啊!
朱由检转过身,看着不时与自己掰掰手腕的文臣,挥挥手大度说道:“算了,没什么大不了的事!朕富有天下,到现在还真不是句假话;但如果朕不这样,大明倒还真的危险!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朕贪图这些土地干嘛?朕要为这些土地上活着的百姓着想,如果土地真归他们所有,他们保得住么?再说朕的子孙能否做到朕这样,朕自己也不能保证;朕在想法子解决这个问题,所以现在朕不与你们讨论漠北和西域的土地权属问题,朕与你们讨论如何将此地永为大明所有的问题。”
皇帝没有回避问题,而是说出了自己对土地兼并的担忧;为何不开放关外土地的所有权限,理由就是基于这么一个结果;他对所有人都不放心,包括自己的后代。
可要解决这个问题,以现在大明士人的思维还是很难理解。
虽然形式上这种模式已经存在,关内不少土地就是“公田”,俗话说“官田”,官府控制的土地;但要把所有的土地变成“官田”,这些人在心里肯定难以接受,也是这次文官与皇帝的“冲突”主要原因。
除了这些,还有“官田”与“皇庄”的控制权之争,争的是“国本”;到底是“集体所有制”?还是“个人所有制”?
当中不能否定有自相矛盾的地方,这是双方都不愿先开口的真实原因。
矛盾不?不矛盾!利益出发点不同而已,大明的文官也不能说真的一无所事,至少他们看到王朝更迭的主要矛盾——土地所有权之争。
看到问题,不代表能解决,历史就是这样残酷,私欲总会找到律法的漏洞;同样文官也不能控制“土地兼并”,“官田”被私吞现象在各朝后期同样存在,此刻皇帝说出内心的担忧,内阁几位大佬一下也无言以对。
随着漠北蒙古各部内附及和漠西硕特部覆没,大明实质控制的土地,包含驻军的乌斯藏地区在内,疆域将达一千两百多万平方公里,大明已蜕变成一个南北纵深约四千多公里、东西宽约四千多公里的庞大帝国。
虽没达到乾隆鼎盛时期(打败准噶尔汗国后)的一千三百万平方公里,其实际体量已经非常吓人,疆域比几年前扩充快一倍多,这还是没算朝贡的叶儿羌汗国与准噶尔部占据的西域大片领土。
至于多出了面积是亚里布特部贝尔加湖以东满清时沙俄已占据区域,以及朝鲜王国的咸镜北道。
土地!中原人士心中最纠结的一件事,也是农耕社会最主要一件事!以前缺少土地头痛,现在土地多了,照样头痛;左右做人难,可再难还得活啊!
朱由检看着低着头的内阁成员,豁达笑道:“诸位爱卿平身,为国谋划又有何罪之有?贸然取得如此多的土地,只能缓缓处理,急不得。”
李标等俯首谢恩道:“谢陛下恩典,这漠北之事,还要请陛下定个主导方向,臣等好处理民政事物。”
朱由检转身扫视下围在身边的文武大员,淡然回道:“和硕特特、车臣部、亚里布特部先处理,至于其它两部不急;朕总觉得这个果实没有熟透,有点生,再等等!等乌尔格(库伦,今乌兰巴托)的消息传回来再说,先恢复商队吧!”
皇帝话包含几层意思,不过分步处理也好,至少朝廷的压力没那么大;李标等没再说什么,俯首称是谢恩退去;院内只剩下朱由检一人,站在院内静静的看着那颗罗汉松发呆。
院外的张家口规模已扩大了快一倍,街道上比以前更加繁华热闹;熙熙攘攘的人流中,似乎有几位富贵人家的女眷带着孩子们在店铺前挑选东西,周边不少壮实的汉子混在人群里左瞄右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