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图鲁松先生,有您的访客。”
房门霍地被打开。
隆梅尔抬起头,就看见素来四平八稳的助理朝他挤出一个仓促且无奈的笑容,然后微微侧身,一名拄着拐杖的华发老者大摇大摆地走进了办公室,往房间中央的的麂皮沙发上一坐。
“很抱歉,斯图鲁松先生。”助理觉得自己办事不利,有愧于上司对他的信任。
谁知道沙发上的那个抢先发话,“嗯,知道怠慢客人是不对的就好,下不为例,行了,下去吧。”貌似喧宾夺主得挺理所当然。
助理更加尴尬了。
“如果你拦住了我反而要奇怪了。”隆梅尔对他点点头。
助理毕恭毕敬地退出去,并合上了办公室的门。
“真是稀客啊。”隆梅尔没有起身迎客的意思,纹丝不动地端坐原位。
朗格大长老从口袋里摸出一信封丢在茶几上。
隆梅尔面不改色,当没有看见。
“不要跟我说你还什么都不知道。”朗格对他的装腔作势嗤之以鼻。
“没头没脑的你让我知道什么?”隆梅尔继续和他打太极。
“给他!”朗格一声令下,茶几上的信刷地飞向隆梅尔。
说时迟那时快,那封直直打向斯图鲁松主席脸面的信件突兀地停滞在了半空,这时信离隆梅尔的脸还有不到一臂的距离。
信剧烈地抖动了一下,又往前滑出去寸许,下一秒被强制性的压回了原先的位置。
“好了好了。”隆梅尔的声音冲淡了剑拔弩张的气氛,伸手接过了半空中的信。
附着于信上的两股压力几乎在同一时刻隐去。
隆梅尔扫了眼信封上的字,不出意料,是里格寄往巫师联合会的咨询信。隆梅尔抬眼瞄了下不怒而威的大长老,心想这老东西的手真够长的,国际巫师联合会的问讯部门都能够到,前一阵还在人前长吁短叹地说“不得不服老”,这像是一个准备隐退的人该有的心思吗?!
隆梅尔把信放在桌上。
朗格皱眉道,“你到底是怎么想的,怎么能让他随随便便的决定自己的出路?!”
“他怎么随便了,我觉得挺有想法的。”隆梅尔摊摊手。
“都是你纵容出来的!”
隆梅尔貌似头疼地叹口气,“我还真想把他惯出点骄纵的性子,可惜一直不见成效。”
朗格听了吹胡子瞪眼,“你故意跟我唱反调?!”
“没,都是肺腑之言。”
朗格气得把拐杖都举起来了,杖头直指隆梅尔,“把自己的出路堵死了还叫不见成效?”
隆梅尔不为所动,向后靠在贴有软包织物的椅背上,“您到底在气什么?威森加摩国际巫师最高法庭还不好吗?各国威森加摩的直属上级部门,巫师界最高审判机构。近十年来没有引进过一滴新鲜血液,一百个审判席,人事变动平均三十年一次。”
换句话说比铁饭碗还保险,已经算得上是钢饭碗了。
“这种话糊弄外行人还行!”朗格不吃他这套。“在威森加摩国际巫师最高法庭里待的都些什么人?你还不清楚吗?不是缺胳膊少腿的就是垂垂老矣或者还差一口气进棺材的,剩下的都是在原本的工作岗位上待不下去或者因为不长眼得罪人而被上面借机扫地出门的,凡是进了最高法庭的巫师就相当于提前退休,也就是这辈子升迁无望!”
朗格“啪”的一声把拐杖甩在了茶几上,几上的东西被砸的四处飞溅。
所有的脏乱不过固定了几秒钟,转眼被清理一新。
“他年纪小不懂事,难道你隆梅尔?斯图鲁松主席还不明白吗?”
“不明白的是你。”隆梅尔冷冷的打断他。
朗格听了一怔。
隆梅尔又道,“里格为什么早早的就把自己的退路堵死,还不是怕你这位大长老!”
朗格含糊地哼了一声,不甘的嘟囔,“我有什么好怕的,他是斯图鲁松家的孩子,我喜欢都来不及……”
“就是怕你太喜欢,喜欢到在他不知情的情况下把他卖了!”隆梅尔不客气的说。
“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你为什么反对里格进最高法庭?”
“没有发展性啊,升官的路一早就被堵死的工作有什么好做的?”
“那么在你心里什么工作有发展性?”
“冰岛的威森加摩就比最高法庭强!”
看吧,狐狸尾巴露出来了吧。
隆梅尔毫不掩饰的讥诮笑容狠狠刺激到了朗格大长老,大长老的肾上腺素刷地就上去了,脸红脖子粗的指着隆梅尔的鼻子喝道,“你没这个心思吗?你敢说你从来没想过给那孩子安排后路?不想他子承父业?”
“怎么没想过。”
朗格一听正想趁势而起,那边隆梅尔又把他堵了个结实,“但是我所想的一切都要服务于他的本意,至少我不想强迫他听命于我的安排,更不想把‘为了家族好’的大帽子扣在他头上!”
朗格顿了半晌,然后长叹口气,倒回座位上,“你太天真了,失去了繁荣昌盛的斯图鲁松家族,哪里会有什么好的前途,好的未来,你应该为后代们想一想……”
“关我什么事。”语气中带着真切的不以为然。
朗格错愕地看向他。
隆梅尔慢悠悠的倾身,两只手轻轻交叠置于桌面,笑容满面的说:“我只看到我活着的时候,看到现在,看到当下,死了以后的事情我根本不想管,何况也管不了。至于什么后代子孙,我只有里格这一个孩子,顾好他就行了。”
朗格张口结舌,他知道隆梅尔不是在开玩笑,就是因为笃定他说的不是玩笑话,朗格心里就越发的不是个滋味。
***
海姆达尔万分不解,那猫狸子似乎非常不待见他,真不知道哪儿得罪它了。
貌似也就见过那么一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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