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不需要占卜他也能预测这是凶兆。因此那个他以为已经被抛到北极的(或南极的)、被自己克服的、该死的感觉又固态萌发了,可怕的是比前一次还要凶猛,简直呈排山倒海之势。
当不受控制的冲动借助这眨眼间的胡思乱想得以平缓时,海姆达尔已经飞到了看台上方,他第一次痛恨自己骑扫帚的天赋——虽然此前从未觉得自己有这方面的才华,想后退已经不可能,自尊心也不允许他做懦夫,事已至此,只有硬着头皮上了。
“你们怎么会来?”他故意紧紧盯着贝尔尼克,不让自己到处乱瞄。
威克多因为他不怎么高明的装模作样而眯了下眼睛。
“我们就不能来了?”贝尔尼克故作不满。“好小子,也不和我们招呼一下,自己跑到英国来玩。”抬眼发现看台前方的学生都放弃了场地内的动静,转而围观起他们来了。
“你要走了吗?斯图鲁松?”奥利弗?伍德的声音从后方传来,近在咫尺。
海姆达尔扭头冲他抱歉的笑笑:“接我的人已经来了。”
伍德大失所望。“我们的训练才刚刚开始。”他用一种遭到抛弃的幽怨眼神盯着海姆达尔,后者被他盯看的背脊发凉。
贝尔尼克对他们的对话很感兴趣。“你们打算怎么训练?什么内容?防御?攻击?还是打位练习?或者耐力赛?”他一派天真好奇地问。
海姆达尔瞪大眼,被他那怪腔怪调震慑住了。这是贝尔尼克吗?这叫什么?故作单纯?
伍德一听来劲了,犹如碰到知音一般,忙不迭回答:“主要针对耐力练习,不过还有一场练习赛,所以才想让斯图鲁松加入。”说着两眼光芒大盛。“其实我更好奇德姆斯特朗的训练方式,希望有机会可以切磋一下。”
敢情您是想通过我窥见德姆斯特朗校队啊。某男孩心中大叹。被利用了……
转眼瞥到威克多,他正目不转睛的打量自己,海姆达尔喉咙一紧,想要挪开视线,但是眼睛就像被粘住了怎么都转不动,他就这么毫无防备地盯着人家看。威克多突然朝他招招手,然后指着自己身旁的空位。
是让他下去吗?条件反射永远比答案迅速,等海姆达尔反应过来,他已经从扫帚上跳下去,正好落在威克多身边。虽然借着高处的椅子做踏点,绝对万无一失,威克多还是伸手去扶他,他也还是没能拒绝。
两只手从握住到松开不过转瞬光阴,掌上感知的温度却让海姆达尔舍不得松开而差点失态。站稳以后他拼命给自己做思想建设,虽然他觉得这方法不管用,但聊胜于无。
看来有必要给父亲大人写封信了。海姆达尔沮丧地想。
发觉男孩的情绪莫名的低落起来,埋藏在心中的一丝不悦荡然无存。想到此,威克多自嘲一笑。他原本是有些生气的,全为了里格乍见自己时的态度,那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故意为之的冷淡。不过一碰到这男孩他的计划就溃不成军了,他做不到怒目而视,也做不到冷嘲热讽,更做不到大吵大闹,一是他发现身为克鲁姆家的人,自尊不允许他这么做;二是因为无论多么生气,他不会让自己沦为教养全失的暴徒或者衣冠禽兽,尤其是,在海姆达尔?斯图鲁松面前。
“玩得怎么样?开心吗?”威克多听见自己的这么说。
海姆达尔好像受到了某种震动,脖子突然瑟缩了一下,慢慢的,他抬眼微笑,以一种慎重得几近克制的声音回答:“还行吧。”声音似乎有些过于……铿锵有力了。
好像对他皮笑肉不笑僵硬视而不见,威克多探手抓住他的下巴。“怎么瘦了。”一边沉吟一边轻轻捏了捏。“下巴都尖了,难道霍格沃茨不给饭吃?”
“胡说八道!”海姆达尔缩了缩下巴,却挣脱不开,在听到此番言论后忘记了下巴,径自横眉怒目起来。“就一天而已,怎么可能会瘦?太荒谬了!”
威克多一听,心里一黯,某种连他自己都说不清楚的愠怒和不安在眸中一闪而逝。急不可待地为霍格沃茨说好话,莫非真像隆梅尔担心的那样,里格终究是一个英国人,终究会回到他不熟悉的环境中去……他痛恨那个没有自己参与的过去,那种无力感!
“不过饭菜说不上好吃。”海姆达尔没注意威克多的神情变化,应该说他不敢注意,垂下眼睑、闷闷嘀咕。“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草窝,还是德姆斯特朗好……”
威克多的心情豁然开朗,因而露出微笑。“草窝?我的天!”他夸张的摇头感慨。“如果卡卡洛夫校长知道你这么评价德姆斯特朗,肯定会要求和你有魔杖的、一对一的决斗。”
大概是联想到了那副滑稽的场景,海姆达尔十分欢快地笑了起来。白皙的皮肤,浓密卷翘的睫毛,明亮有神的蓝灰色眼睛,挺直纤细的鼻子,以及形状美好的珊瑚色嘴唇。
威克多从前有幸见过斯图鲁松家族历代成员画像,而他向来识货,既不盲目也绝非无知,他可以断定,男孩的完美不属于纯正的英国式,眉眼间更多的渗透出了那个北欧家族的典型。
是个漂亮可爱的小东西——在想要从雪白的额头一直舔吻到那张记忆中的柔嫩唇瓣的癫狂片刻中,威克多骤然打住,然后,忍不住头疼叹息。
还是个孩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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