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初十。
大沽口。
在瑟瑟寒风和飘零的雪花中,南炮台上最先响起的报警钟声和冲天而起的烽火,终于结束了康麻子和他那十八万大军长达一个半月的漫长等待。
紧接着北炮台的钟声也响起。
就在这两座刚刚完工不久的环形要塞上,那些八旗精兵们带着惶恐冲出军营的时候,远处波涛起伏的蓝黑色海面上,无数高耸的白帆从铅灰色的阴云中缓缓浮现,就仿佛从一片虚空中驶出般诡异,桅杆顶部一面面红色龙抱日月旗风中猎猎,最前面战舰前桅旗帜上那个隐约可辨的杨字让人不寒而栗。
好吧,已经把山东半岛北部祸害得鸡犬不宁战火纷飞的明军,终于按照原定剧本出现在了这座要塞的外面。
“兄弟们,打起精神来,万岁爷就在咱们后边看着呢!”
天津镇总兵潘育龙脚踩着一尊六千斤巨炮,手举着腰刀向前一指,身上刚刚赏穿的黄马褂,和头顶二品的珊瑚顶子分外醒目,被风吹动的小枯辫格外耀眼。他可是真正死人堆里爬出来的猛将,打过李来亨,打过******,打过吴三桂,打过葛尔丹,一路从士兵打到今天的二品大员,现在正是满腔热血就等着为咱大清洒尽了。
呃,他会如愿以偿的。
“玛的,水师在干什么?他们为什么不杀出去,哪怕打不过出去堵了航道也好。”
紧接着潘总兵就愤怒地吼道。
在北炮台的西边,就是刚刚成立不久的天津水师,那里单独有一座小城,驻守着两千八旗精兵数十艘大小战船,其中还有十几艘大型炮舰,但很可惜现在这些战舰全躲在锚地,没有一个敢开出去的,任凭他这边旗帜如何催促,这些八旗大爷们就是没一个露头的。
好吧,八旗大爷们被吓坏了。
话说八旗大爷们又不傻,一看海上那仿佛无边无际的白帆,再看看那庞大如城堡的巨舰,那密密麻麻的炮口,就他们这些小破船开出去不是送死嘛!反正谁也没指望他们这些小破船挡住明军舰队,既然这样就不要多此一举了,潘育龙催……
“他算个屁,一个汉奴什么时候有资格对爷们指手画脚了!”
天津水师都统大人,一边吸着鼻烟一边鄙夷地看着炮台说道。
“爷,奴才看着贼兵甚众,恐其分兵袭扰北塘,您是不是先去北塘巡视一下,免得那些小兔崽子们有什么疏漏,万一有个闪失误了军机就不好了。”
他的戈什哈很是斟酌词语地说道。
“还是你这奴才懂事,若不是你提醒爷还差点忘了,快,备马,爷要巡视北塘。”
都统大人立刻一脸严肃地说。
于是紧接着他就骑上一匹最快的战马直奔北塘去了,当然,人家是去巡视北塘防务的,这是尽忠职守,跟北塘口水更浅,明军战舰无论如何也进不去这一点是没有任何关系的。
“这些混蛋!”
对于这种行为,潘育龙也只能报以悲愤地怒骂了。
但很快他就没工夫骂人了。
明军巡洋舰队在留下两艘守卫长岛后,剩余三十艘战舰迅速抵达大沽口外,在海面上一字排开亮出自己的右舷,也没跟炮台上有任何废话,紧接着四百余门大炮就开始了对南北两座炮台的狂轰。
可怜潘育龙的大炮,哪怕是六千斤巨炮也没法跟线膛炮比射程啊!
人家在六里外开火,这么远距离还能击中目标,那是真得臣妾做不到啊!
潘总兵那也是战场上迎着大炮也不带皱眉头的猛人,但接下来的战斗他真打得憋屈,他和部下那些士兵只能像耗子一样,在毫无遮蔽的露炮台上拼命寻找隐蔽,躲避那如同雷霆般不断在身旁炸开的密密麻麻炮弹。弹片和钢珠的疯狂肆虐下一个个清军被打得血肉模糊,在爆炸的火光中支离破碎,甚至还有火药桶制造的大爆炸,恍如火山喷发般扫出一片空白。
倒是也有少数还算勇敢的,依旧在顶着明军炮火还击,可惜他们发射的炮弹绝大多数都飞不到明军战舰所在位置,就算有能飞到的也只能赌运气,那么远是没法瞄准的,就算有很逆天般击中目标的,也因为距离太远,别说是击穿那坚固的柚木了,就是连点木头渣子都不一定能打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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