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考验人性

这趟火车崭新崭新的，我可以看清楚座位上吃香蕉的阿姨，还有给女儿剥橘子的爸爸，感觉看到了很多人，说明这辆车真的很长很长，等到终于火车过去的时候，我看到铁轨对面的陆凯慢慢往下倒，良良哭着费劲的在托起他，我愣住了，先雄赶快跑过去，托住了到倒下去的陆凯，他们两个人合力把陆凯抬到了远离铁轨的一块平坦地面上，远处居民楼上的人大喊着：“出事啦，出事啦，有人被火车撞啦。”很多人在往我们这里赶，火车也在远处紧急制动，火车上下来两个穿着警服的人，手里拿着本子往我们这儿走，知道先雄朝我大喊，快打120，我才反应过来，颤颤巍巍的掏出兜里的手机，连忙拨通了120，但是我不能说出这个事发位置的具体地址，只能哭着让他们赶快先派车来，旁边有赶到的叔叔，翻过栏杆，抢过我的手机，详细的说了地址，然后去看陆凯，我就像个行尸走肉，呆立在一边，脑子里划过千万个画面，都是陆凯在缓缓倒下去的画面，我不敢再去看陆凯，我紧紧的握着爸爸的小灵通，背对着先雄和良良，一直盼望着救护车赶快来，不知道过了多久多久，救护车终于来了，同时来的还有一辆警车...

    我人生中第一次坐警车，我紧紧的抓住良良的手，她的手冰凉，和我的心一样凉，我俩并排坐在后排，先雄坐在前排，我们一路没有说话，等到派出所的时候，我们被分别带进了3间房间，我局促的坐在警察叔叔的对面，低着头，手不断地揉搓我的衣角，警察叔叔安慰我说：“没关系的，我们就是问你几个问题，你们都还是孩子，我们不会伤害你们，问完就会让你们回家了，也不会告诉你们家长的！”我听完，心里稍稍觉得放下来一些，他问道:“你们为什么会去铁轨上啊？”我心里一惊，总不能说我们打算逃票吧？“我们只是好奇，想沿着铁轨走走看，会到哪里？”“那个出事的小男孩儿和你是什么关系啊？”“他是我同班同学”“那他是怎么出事的？你看到了吗？”“没有，因为他和另一个女孩子在对面，我和另一个男生在这边，我们没看到他是怎么出的事。”“那是谁提议要去铁轨上玩的呢？”是谁？我紧张到不敢呼吸，警察会把我抓走吗？我爸怎么办？他失去我会疯掉吧？我需要坐牢吗？如果不坐牢，就算赔钱，我家也完全赔不起啊？一大堆想法从我脑中闪过...“是陆凯，因为他想要去看看铁路走到尽头可以到哪里，才拉着我们去看的...”.......

    等我在警察叔叔的本子上签完名字出来，发现院子里，良良和先雄已经在了，我忐忑的走过去，低着头，问他们，陆凯怎么样了？先雄说：“救护车到的太晚了，刚刚警察叔叔接到电话说，人送到医院的时候就已经没有生命体征了，已经死了”。我当时的心情真的很复杂，一方面，是我第一次遇到这种突发事件，看着一个鲜活的生命消逝在眼前，我的悲伤，无力和难过都让我悲恸不已，另一方面，我已经在警察叔叔那里撒了谎，把责任推给了陆凯，我自己犯下的错却让别人付出了生命的代价去背锅，我良心难安，惭愧不已。眼泪一直不停的流，伤心到不能自已的时候，先雄过来抱着我，良良过来牵着我的手，怀抱很温暖，还有烟草味，手却很凉，凉气蔓延了我整条胳膊，先雄在我的耳边轻轻地说：“你别伤心了，谁也不愿意发生这样的事情，刚刚警察问我，是谁提议去铁路上玩的？我告诉他们是陆凯主动提出来的，既然已经这样了，我只能这样保护你！”我惊到了，内心真的越发不能平静，当时现场只有我们四个，陆凯死了，知道真相的只有我们三个，两个都这样说了，警察大概率能相信一些吧？“良良，警察问你了吗？关于谁提出的去铁轨上？”我赶紧挺起身子望向良良，她红红的眼睛看着我，无力的握着我的手，声音小小地说：“我说了，是陆凯，因为我怕他们会伤害你，这个错误是我们大家造成的，不能再失去你了。”说完，她就哭了起来，我长舒一口气，反握住她的手，给她力量，说了句:“谢谢你”。这个时候，真的不要大义凌然说什么敢作敢当，人性就是自私的，首先就是要保护好自己，趋吉避害是人类本能，当自己被牵扯到一件麻烦事中，一定就是洗脱自己，才能考虑到保全盟友，我们三个此刻就是最稳固的盟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