饮过交杯酒,程煦接过酒杯放在一旁的案几上。
此时众人尽退,两人坐在卧榻上,烛光映着两位新人都带着淡淡的光晕。
想到婚前嬷嬷送来的那些压箱底的册子,穆清羞得脸通红。程煦看着身旁的美娇娘羞红了脸一时也拿不定主意,只是干坐着,手足无措。
“你还看什么呢?”穆清出声,带着些娇嗔。
程煦看着这位新娘子一时挪不开目光,盯着那水润的红唇开开合合,仿若魔怔了一般慢慢凑近。
穆清眼睁睁地看着程煦亲上来,也吓得呆愣住了。
不料就在两人唇齿相交那一刹那,婚房的门被重重撞开。
穆清迷离着眼看过去,只见霍起淮领着金吾卫闯了进来。
寒光逼人的刀架在程煦脖子上,穆清才反应过来。
这狗东西果真是不会让她舒坦的。
“太子这是做什么?”一天未饮水,穆清的声音有些凄厉嘶哑。
没人理会她,穆清眼睁睁地看着程煦被押解下去,他全程低垂着头,不置一语。
程家通敌,上下一百七十余口人全部收押。
被送上马车时,穆清还有些恍惚,拉着环儿的手止不住地颤抖。
“公主没事了,没事了。”环儿轻抚着穆清的肩膀,柔声安慰。
这婚果然结不成,太子那个没人性的趁着程家准备婚事,把当年程家在北疆的举动查得底朝天。
结果这一查还真遂了他的意,程老太爷曾经和那北夷皇室有过往来,又有当年程将军身边的副将出声指认,一时百口莫辩,全家下狱。
具体的穆清便不知道了,只记得那天混混沌沌地被带回宫。陛下连夜拟出一份和离书,让程煦签了,这场荒唐的婚事才算有了个了结。
这些都是三日后母亲暗中来信,穆清才知道其中缘由。
穆清得陛下太后怜惜,依然接回宫养着。
那夜一回宫,太后就匆匆赶来,不过似乎对这场变故毫无震惊之意,只是宽慰着穆清。
穆清其实并没有多难受,只是想着自己在这京城的名声更不好了。这以后要想再许婚事可就难了,想到寂照庵内的那些姑子食素清苦,穆清悲从中来,一哭便止不住。
“好岁岁,不哭了不哭了,日后外祖母再给你寻一个更好的。”
岁岁是穆清的小名,太后亲自给起的,和穆清一起长大的太子殿下叫平安。
太后坐了有大半个时辰,实在撑不住便由着掌事宫女扶着回去歇息了。
穆清把脸埋在锦被上,抽噎不止。
“就当真这么难过?”
突然进来的霍起淮出声吓得穆清身子一颤。
穆清长太子一岁,这小子小时候尚还乖巧,整日粘着穆清,岁岁姐姐岁岁姐姐地叫着。伙同穆清爬树掏鸟蛋,下水摸鱼,那会儿两人关系也确实好得不得了。只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起,这狗东西翻脸便不认人,也不叫岁岁姐姐了,就连穆清唤他平安都要被摆好久的臭脸。
“关你何事?”穆清可还记得这小子命人抓捕程煦时有多冷漠无情,况且这一遭都是眼前这狗东西做的。
穆清抬头狠狠地剜了他一眼。
许是被蓬头垢面眼角含泪的穆清逗乐了,霍起淮嘴角勾起几分笑意,大步走上前坐在穆清床沿上。
“和离书都签了,你还记挂着程煦呢?”
这狗东西,罪魁祸首,倒还有脸来奚落她。
“滚出去,我不想再看到你!”穆清埋在被褥里,再不肯看他。
若是时光可以回转,两日后的穆清定会回到这时给自己一个响亮的巴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