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刘健望向了谢迁。
谢迁道:“犬子谢丕、谢亘负责此事。大约今夜子时,人证物证便能全部送来首辅府。”
刘大夏不再说话。
刘健问:“刘部堂不打算跟我们联名参劾八虎嘛?”
刘大夏道:“若人证物证俱全,我愿联名。但若没有证据,我是不会风闻言事的。我是朝廷夏官,而非御史。”
就在此时,谢丕急匆匆的进了府,他来到父亲谢迁身边,低声耳语了几句。
谢迁闻言色变,转头对刘健说:“首辅,借一步说话。”
三人进得偏厅。刘健屏退了下人。
刘健问谢丕:“人证物证都带过来了嘛?”
谢丕“噗通”一声给刘健跪倒:“人证物证.全没了!”
刘健目瞪口呆:“什么?你四弟谢亘呢?不是他负责此事嘛?”
谢丕答:“我四弟不知所踪!”
“啪嚓!”刘健气得将一个茶碗狠狠摔在了地上。
谢丕又道:“我今日去了那六处地方。锦衣卫抢先我一步,将人证物证都劫走了!”
刘健咬牙切齿:“锦衣卫?又是锦衣卫,又是常风!常风坏我大事!我若不杀常风,枉为人也!”
谢迁在一旁道:“首辅,而今人证物证已不在咱们手中,事已至此,您该做个决断。杀虎大计是不是要暂缓?”
刘健思忖良久,做出了决断:“不缓!八虎是忠是奸,天下人心知肚明!就算没有证据又如何?”
“明日咱们照样联名上奏疏,逼迫皇上杀虎!若皇上不从,咱们和六部九卿集体辞官!另外让咱们在地方上的门生故旧也辞官!”
“我倒要看看,皇上敢不敢让朝廷变成一个空架子!”
谢迁赞同:“对!我就不信,天子一人可治天下!没了咱们这些文官,大明朝将名存实亡!”
刘健道:“暂时不要跟外面那些文官说人证物证丢失的事。让他们该联名弹劾就联名弹劾。该跪谏就跪谏。”
谢迁道:“明日除了八虎。后日咱们继续跪谏,让皇上撤销三厂一卫,严惩屠夫常风!这些年多少忠臣良将被常风栽赃诬陷,身陷诏狱之中啊!”
刘健正色道:“八虎与常风一体,除八虎自然不能漏了常风。”
首辅府这边,文官们议定明日一早向八虎发难。
一个时辰后,皇宫针工局的一间库房内,常风跟八虎聚齐。
常风拱手:“刘公公,属下无能。”
刘瑾眉头紧蹙:“没有找到虎罪箱?”
常风编谎:“八百多份罪状、证词,两百三十多名人证被刘、谢藏在了京郊的一个地方。他们派了几百人看守。”
“我派人强夺,双方发生了火拼。激战之中失了火。罪状、证词、人证全部葬身大火之中。”
刘瑾狐疑的看向常风:“哦?好蹊跷的一场火啊。”
常风尴尬一笑:“被火烧了也好。明日文官们发难便成了风闻言事。他们没有证据,皇上也可以名正言顺的保诸位公公。”
常风本来认为刘瑾会刨根问底。
万万没想到,刘瑾竟满脸堆笑的说:“常都督说的对。烧了好,烧了干净!我们八人能够顺利渡过此劫,全靠常都督。”
“常都督不愧是两代帝王倚重的人,办事就是干练!”
常风嘴上说:“过奖过奖。”
心里却在奇怪:以刘瑾的精明,怎么会这么容易相信虎罪箱付之一炬,化作一缕青烟?
就在此时,焦芳火急火燎的来到了众人面前。
焦芳道:“刘公公,刘健、谢迁已经商定,明日一早向你们发难!刘健已经亲笔拟定了《除虎疏》。六部九卿几乎都署了名!”
“他们要动手了!”
刘瑾稳如泰山,拿起茶碗喝了口茶:“焦部堂不必惊慌。该来的总是要来。呵,过了明日,我就该改口称你为焦阁老了!”
刘瑾又道:“焦部堂,常都督,你们先各自回府。我们八人去一趟皇上寝宫,演一场痛哭流涕的大戏!”
八虎去找正德帝演戏去了。
常风出了宫门口。
他今日是坐轿来的宫门口。轿夫问:“老爷,回府嘛?”
常风点点头:“嗯,回府。”
他坐进轿子,突然掀开轿帘:“算了,还是去锦衣卫吧。把我送到锦衣卫后,你们回府告诉夫人,今夜我有要务要办,让她别等我了,早些安睡。”
常风是怕诏狱中的“虎罪”出问题。
官轿颤颤悠悠,将常风送到了锦衣卫。
常风来到诏狱。很奇怪,他给了张采五百袍泽,在诏狱这边看守虎罪箱。可诏狱此刻却只有平日值夜的几十名看牢力士。
常风问为首的看牢百户:“张采他们呢?”
看牢百户答:“张佥事说您有钧令,让他带着五百袍泽押送二十几个木箱和二百多个人证去内厂。半个时辰前他们就走了。”
常风愣在了原地!
我什么时候给张采下过这样的钧令?!
明白了,明白了!张采是.刘瑾的人!
啊呀!玩了一辈子鹰,却被鹰啄了眼!
常风没有斥责看牢百户,只是静静的说:“给我搬一把椅子来。我等张佥事回来。”
常风坐在椅子上,后悔自己这些年太信任张采。后悔怎没让尤敬武提前回京。若尤敬武在身边,他一定会将看守虎罪箱的事交给义子。
现如今无法挟罪证制衡八虎不说,刘瑾还会因此事与他生隙。
可惜,人间没有后悔药。
直到子夜时分,张采才回到了诏狱。
常风看了张采一眼:“回来了?”
张采微微点头。
常风问:“你何时背着我投靠了刘瑾?”
张采没有否认:“刘公公是您的义侄,我帮他就是帮您。”
常风苦笑一声:“呵,是嘛?”
张采“噗通”跪倒在了常风面前。
常风道:“你是我一手提拔的。你投靠外人,我没话说。是我识人不明啊。”
张采不卑不亢的说:“帅爷,人各有志,不可强求。”
常风道:“如果我没猜错,那二十几箱罪状、证词已经被你付之一炬。二百多名证人已经被你杀人灭口了。对嘛?”
张采拱手:“帅爷料事如神。”
事已至此,常风还能说什么?
常风叹了声:“唉,起来吧。你说的对,人各有志,不可强求。”
“按锦衣卫的家规。我该杀你。”
“可如今你是刘瑾的人。我只能放你。”
“明日你便递一道转调的文书,调到内厂去吧。”
(本章完)